2013年7月8日晚,美国《财富》杂志公布2013年《财富》世界500强排行榜,中国工商银行位列第29名,中国建设银行位列第50名,中国农业银行位列第64名、中国银行位列第70名,交通银行列第243名。
就在一星期前,英国《银行家》杂志公布了2013年全球1000家银行排名,其中96家中国银行榜上有名,有4家中国银行进入前十行列。该杂志这次主要将一级资本作为衡量银行大规模贷款和承受冲击能力的指标。中国工商银行首次以1606.46亿美元的一级资本规模,超过了摩根大通和美国银行排名第一,建设银行以1376亿美元的一级资本规模,将花旗银行挤出了全球前五的位置,位列排行榜第5位。中国银行和农业银行分别以1215.04亿美元和1114.93亿美元的一级资本规模列第9位和第10位,交通银行位列第23名。该杂志评论说：“一家中国的银行在《银行家》‘全球1000家大银行’排名中居首位,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以中国工商银行为代表的中国大型商业银行,以其突出的成绩在国际银行业激烈的竞争中交出了一份出色的答卷。这是30多年来我国银行业改革成就的缩影,令人感到欢欣鼓舞。中国的大银行为什么能在短短的几十年发展中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其答案是明确的,这是我国实行改革开放的伟大成就,也是我国国有大银行坚持走商业化改革道路所取得的结果。
回顾中国银行业改革的历程,有许多经验值得总结,笔者认为其中有三条不得不提,那就是：举国体制支持改革,循序渐进坚持改革,市场导向勇于改革。
举国体制支持改革
新中国成立后,由于人们对银行的作用和功能认识还不充分,在前30年里我国没有形成完整的金融体系,在金融领域中实际上主要是中国人民银行在从事银行业务,这是一个集中央银行与商业银行于一身的机构,既负责货币发行,又从事一般银行业务。保留下来的中国银行主要从事与外贸有关的结算支付业务,其分行设在外贸口岸城市,如大连、青岛、上海、宁波等地,今天的中国银行山东省分行和辽宁省分行仍然分别设在青岛和大连,便是当年这一历史的印证。
20世纪50年代为了实行第一个五年计划建立了中国人民建设银行,隶属于财政部,1979年成为国务院直属金融机构,1996年改名为中国建设银行。1955年为了发展农业合作化需要,在原来的农业合作银行基础上建立了中国农业银行,但是在1957年4月,由国务院决定,将农业银行的各级机构与人民银行合并,撤销农业银行。“大跃进”之后,为贯彻大办农业、大办粮食方针,也为了落实“调整、巩固、充实、提高”八字方针,调整国民经济,1963年11月,中国农业银行恢复建立。2年后,由于中国人民银行和中国农业银行在农村基层机构设置上存在矛盾,1965年11月,农业银行再次和人民银行合并。直到1979年3月中国农业银行再次重新建立。1983年9月,国务院决定中国人民银行从1984年1月1日起专门行使中央银行职能,其一般的银行业务和从业人员分离出去,组建中国工商银行。至此我国有了以中央银行为领导,以中国工商银行、中国农业银行、中国银行、中国人民建设银行四大国有银行为主体的银行体系。
随着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发展的需要,1986年恢复建立股份制的交通银行,并在各地先后建立了一批股份制银行。1981年开始引进外资银行,第一个引进的外资银行是南洋商业银行,同时允许原来留在中国大陆的汇丰、渣打、东亚三家外资银行和华侨银行办事处重新申请开业,此后有几十家外资银行进入我国设立分行。到2013年我国拥有了包括国有大银行、股份制银行、城市商业银行、农商行、村镇银行一级外资银行等组成的多样化银行体系。
30多年来,银行在我国的经济改革和经济建设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国有大银行,在经济体制改革过程中发挥了无可替代的巨大作用。
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为推动我国的经济体制改革,我国国有大银行承担了巨大的经济体制改革成本,承担了大量政策性贷款任务。从这个意义上说,没有国有大银行,我国的经济体制改革没有那么顺利,但是国有大银行也因此背负了大量的不良资产,比如中国农业银行的不良资产高达30%多。当时许多外国媒体认为,中国的国有大银行实际上都已经破产了。国内也有人不看好国有大银行。由于受制于传统的管理模式和管理体制,我国国有大银行不能完全按照财务约束的原则自主经营,银行应有的功能没有充分发挥出来。随着经济体制改革的深入发展,市场经济的建立需要把银行真正办成银行,推进银行改革,首先需要把国有大银行真正办成
银行。
如何才能把国有大银行真正办成好银行,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1999年我国成立了信达、东方、长城、华融四家资产管理公司,他们接受财政部委托,分别为建设银行、中国银行、农业银行、工商银行四大国有银行进行不良资产的收购、管理、处置工作,总额达1.4万亿元。实际上这是利用举国体制的方式为国有大银行卸下沉重的历史包袱,使国有大银行得以轻装上阵,使之适应我国市场经济发展的需要进行商业化改革。事实证明这一重大举措是完全正确的,我国的国有大银行经过短短的十多年时间,从背负大量不良资产,被认为实际上已经破产的银行变成了排名全球前十名的国际大银行,这不能不说是世界银行史上的奇迹,在其他国家这是不可能做到的。我国国有大银行的成功既是银行管理层和广大员工勤奋、智慧的体现,也充分显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没有举国体制的支持,我国国有大银行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取得如此巨大的改革成就。
循序渐进推进改革
由于国有银行在我国国民经济中地位特别重要,其改革牵一发动全身,不可能一蹴而就,必须循序渐进。1994年起我国成立三家政策性银行,工、农、中、建四大银行剥离政策性业务,转变为国有独资商业银行。1995年《中国人民银行法》、《商业银行法》相继颁布,要求国有大银行在遵循效益性、安全性、流动性原则基础上实行自主经营、自负盈亏、自我发展、自我约束。1997年底召开的第一次全国金融工作会议要求提升商业银行资产质量,决定在1998年发行2700亿元特别国债为国有商业银行补充资本金。1999年成立4家金融资产管理公司,对1.4万亿元的不良贷款进行剥离,同时要求国有大银行改善内部管理,进行授权授信制度改革,实行贷款风险分类制度,并着手精简机构人员。
2003年为了应对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挑战,第二次全国金融工作会议决定启动商业银行改革,改革目标是让国有独资商业银行转变为国家控股的股份制现代商业银行,按照先试点,后铺开的方案推进。并明确了先进行财务重组,政府注资,再股份化改制,引进战略投资者,最后实现资本市场上市的改革步骤。
针对国有银行分支行易受地方政府控制的状况,中央和国务院决定成立中央金融工委,在干部人事管理制度上帮助国有银行摆脱地方政府的影响,使银行得以按照商业化经营的要求,调整其经营策略,改革其管理制度,决定其业务发展方向。
在四大银行财务状况好转的情况下,鼓励国有大银行积极寻找合适的战略投资者,这既有利于充实资本实力,更有利于引进国际银行业先进的管理理念和管理方法,优化国有大银行的管理制度,提高管理水平,减少不良资产,降低不良资产率,提升经营绩效,条件具备了就积极争取上市,建成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一流商业银行。国有大银行积极按照上市公司要求,不断优化公司治理结构,提高风险防范能力和控制风险的能力。2003年起,交通银行、建设银行、中国银行、工商银行、农业银行先后在境内外市场成功上市。
我国的国有大银行没有辜负人们的期望,经受住了严峻的考验,他们一方面卸包袱,同时在中央和国务院继续大力支持下,循序渐进地推进改革,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朝着把银行办成真正银行的既定目标前进。
市场导向勇于改革
我国国有大银行改革获得巨大成功除了得益于国家的正确决策,还得益于国有大银行拥有一支勤奋、敬业、懂行的管理者队伍和忠诚的员工队伍。自20世纪80年代起,银行界就有“工商银行是银行业的人才基地”,“国有银行是培养银行管理人员的黄埔军校”之说。国有大银行拥有一批热爱银行事业,具有高度责任心的银行家,他们视野宽阔,具有远见卓识,他们思想活跃,具有强烈的求知欲望,善于向其他银行和战略投资者学习,他们坚持市场导向,敢于探索和创新,不断为银行发展作出杰出的贡献。比如,20世纪90年代初姜建清在任工商银行上海浦东分行行长时就已经在银行的信息化改革方面率先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探索,使中国工商银行的信息化取得明显的成效,为工商银行发展奠定了扎实的基础。众多杰出的人才不懈努力,推动了国有大银行的发展。
随着改制成功,管理系统优化,国有大银行的公司治理得到改善,内部控制得到加强,与战略投资者的合作逐步深入,风险管控水平不断提升,财务状况明显改善,各大银行的资本充足率大幅提高,不良贷款额和不良贷款率双双下降,已成为资本充足、运营安全、效益良好、服务改善、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商业银行,国际信用评估机构一再提高我国国有大银行的信用评级。
为了适应金融全球化、市场化、证券化发展的需要,国有大银行在经营综合化方面进行了积极的探索,并取得显著的效果。2013年11月国际金融稳定理事会将中国工商银行列为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加上原来已列入的中国银行,我国有两家银行成为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
未来发展依赖改革
我国国有大银行取得的成就表明他们在目前是强大的,但是当代国际银行业竞争异常激烈,利率市场化以及互联网企业快速发展和互联网金融的崛起,使传统银行业面临的挑战和压力日益增大。我国国有大银行应当积极借鉴国际银行业发展的经验,不断提高国际竞争力。
第一,在金融服务全球化过程中推进国际化。金融服务全球化是国际大银行的既定策略,汇丰银行、花旗银行等在全球范围内从事各项金融业务,已经取得了很大的优势,我国国有大银行应当明确自己的发展定位,选择自己的竞争对手和赶超的目标,持续推进国际化,发展海外投资。
第二,在业务综合化经营过程中加强人才队伍建设。综合经营是当代金融业发展的大趋势,富国银行、瑞银等在综合化经营方面起步早,经验多,在包括零售银行、投资银行、私人银行、证券与保险以及金融衍生品交易等各项业务的经营管理方面,都获得巨大成功。我国国有大银行应在综合化经营过程中加强人才队伍建设,通过内部培养和引进人才相结合,形成一支具有较强的国际竞争力的人才队伍,提高从事综合经营管理的
水平。
第三,在迎接互联网金融挑战中增强信息化管理水平。银行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互联网金融。互联网金融的挑战既是压力也是动力,国有大银行要认清互联网金融迅速扩张的真实企图,要充分认识互联网和大数据时代带来的机遇,不断强化信息系统建设,提高利用信息系统的能力,通过具有核心竞争力的业务,充分利用本身具有的客户信息资料丰富的优势,提高信息搜集和信息分析的能力,充分了解和掌握客户的各种相关需求和偏好,并利用开展各种金融服务的有利条件,加强与相关企业的合作,为客户提供既丰富又安全的产品与服务菜单。这既能扩大客户群,也能有力地支持实体经济。
第四,在加强风险管理的过程中形成良好的银行文化。国际银行业发展的历史经验表明,最好的银行一定是风险控制最好和客户服务最好的银行。由于银行是靠经营风险获取收益的,所以银行的风险管理策略总是在建立在一定的偏好度基础之上的。风险偏好度既体现了一家银行的经营风格,也体现了一家银行的企业文化。它不仅仅是贴在墙上的口号,也不仅仅是写在员工手册里的条文,它要成为印入员工脑海的习惯性思维,是银行减少各种风险,尤其是减少操作风险发生的保证。
第五,在维护品牌的过程中不断提高知名度。品牌是在一定的商业模式基础上经年累月积累而成的。银行品牌是通过专业化经营和精细化管理,为客户提供高质量服务而建立的,尤其是在为客户提供活期存款账户服务、抵押贷款、投资理财等体现银行核心竞争力的服务过程中建立和发展起来的,这些业务是银行的优势,要精心维护并不断扩大这类业务的客户群,以提高国有大银行的知名度,增强国有大银行的国际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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