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来自委内瑞拉、印度尼西亚等国家的石油工人和工程师到这里寻找一种叫做油砂的东西,从技术上讲,油砂可以提炼石油,但每桶加工成本高达30美元,在国际油价徘徊在20多美元的1990年代,商业上几乎毫无开采价值。
但如今,将油砂看成废物的情况仿佛已经如殖民历史般遥远,随着国际油价连续突破70、80美元,黑乎乎的油砂开始闪耀黄金的色泽。美国管道公司Kinder MorganCEO查德·金德尔称,“油砂现在是全世界原油业最重要的发展方向之一。”据估计,从阿尔伯塔的油砂中,可开采出1745亿桶石油,如果国际油价高企让油砂继续具有开采价值,阿尔伯塔将有可能比中东产油国更为富有。
将寂寥的冰原变成黑色黄金的海洋,只是国际油价上涨造成全球财富重新分配的一个例证,随着国际石油价格即将突破100美元——纽约商品交易所12月份石油期货合约11月9日收于每桶96.32美元——这一过程还将加快。
事实上,莫斯科、加拉加斯、柏林、新德里、罗安达的游戏规则都因此发生改变,石油价格上冲100美元的同时,在世界上也创造了一批新的赢家和输家,一些国家心满意足地收获着这笔意外财富,而另外一些则不得不为高油价支付额外的经济和社会成本。自16世纪西班牙在安第斯山区意外发现银矿以来,人类历史上全球财富地图还很少出现如此迅速的改写。
一些非传统石油富国开始展示慷慨。在莫斯科,油价飞升让普京有机会重新展现俄罗斯大国的尊严,十年前这个国家的经济已经崩溃,如今得益于油气资源的天然禀赋,7月底,普京已经有底气宣布俄罗斯将成为2014年冬奥会慷慨的主人,总计120亿美元用来修建位于黑海之滨度假胜地的运动场馆。
而在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将慷慨赐予每个国民拟议中的社会福利计划,包括免费的医疗和教育,以及更便宜的食品,而这些庞大的社会开支都将用石油收入支付。
而一些在历史上一直饱受贫困和战乱折磨,需要国际社会救济的国家,随着油价上涨有了在国际谈判桌前平起平坐以及和全球生活水准看齐的机会。南部非洲的安哥拉,几年前刚刚结束内战,按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指导开始重建。油价暴涨改变了既定的重建过程,安哥拉三年内石油收入增长了两倍半,根据IMF的计算,安哥拉GDP年增长率达到240％,居全球首位。首都罗安达的宾馆通常在几个月前就被各国石油公司定满,豪华轿车的销售量并不比世界任何一个大城市差。
石油收入大大增强了安哥拉政府在国际上的谈判能力,它最近加入了石油输出国组织,同时疏远了和喜欢干涉他国内部事务的IMF的关系。
上述国家的慷慨需要世界另一些国家买单,为了竞争有限的石油供给,石油输入国只能不断提高报价,社会经济不得不背负沉重的负担。
高油价让蓬勃的印度经济展示出了脆弱的一面,印度的石油消费量虽然仅相当中国的三分之一,但已经是除中国外石油需求增长最快的国家,它对国际原油市场的依赖度更高,70％的石油需要进口,而且没有建立石油储备。和中国一样,印度对石油产品价格进行控制同时进行补贴,主要是中低收入家庭做饭使用的煤油。实施这项政策让印度政府每年多支出120亿美元。
但分析师指出,一旦石油价格上涨到每桶100美元,印度政府将不得不放弃补贴政策。印度石油部秘书称,如果不提高国内石油的零售价格,消费者恐怕将买不到足够的石油。
相比之下,欧洲国家受到油价冲击的影响较小,由于欧元相对美元升值,主要以美元计价的国际原油价格上涨部分被抵消。国际能源署专家称,“对欧洲而言,100美元的石油价格仅具有象征意义。”不仅如此,接近三位数的油价同样在积极意义上影响着欧洲国家。例如德国,虽然几乎所有的石油都需要进口,但同时德国和俄罗斯和中东的产油国有着密切的贸易往来,油价上涨为产油国带来更多的石油收入,也意味着德国和这些国家的贸易将更加繁荣。2001～2006年,在油价上涨的这几年里,德国对俄罗斯的出口增加了128％,同期对美国的出口仅增加了15％。
事实上,接近100美元的油价绝不仅仅造成了财富在国家层次上的转移,在各个国家内部同样制造了赢家和输家。
安哥拉政府渴望让国民看到石油收入被用来改善人民生活,为此开展了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2400英里公路、430英里铁路和4个机场被重建和改建。但相当多的安哥拉人认为石油只是让政府官员变得更加富有,在当地报纸公布的20个最富有的人名单中,12个是政府官员,5个是前官员。与此同时,三分之二的安哥拉人人均收入不到两美元,和内战结束时相比几乎没有变化。
俄罗斯的石油收入也使少数人变得更加富有。俄罗斯富翁们扰动了全世界最昂贵的伦敦房产市场,“到处都有俄罗斯买家,他们带着大笔的钱”。评级机构惠誉的分析师说。
这让一些人开始怀疑俄罗斯经济复兴的真实程度。俄政府宣布要为普通国民提供更好的教育,医疗服务以及可以负担得起的住房,并反复强调人民不要忘记七、八年前俄罗斯的经济曾经糟糕到什么程度,不过很多人也指出了另一个事实,七、八年前石油只要每桶16美元。
对大多数人而言,仿佛一夜之间出现的石油财富只不过是风吹落下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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