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波利斯,古代波斯帝国的首都,伊朗昔日辉煌的象征。
2500多年前古波斯帝国全盛时期,波斯波利斯曾是一座壮丽辉煌的宫院。公元前4世纪,马其顿帝国亚历山大大帝东征波斯时一把大火将波斯波利斯永远定格在了历史的记忆中。
进入20世纪后半期,伊朗开始被重重迷雾包围。“疯狂的国家,疯狂的政府,疯狂的人民……”,这就是被西方主流媒体裁切后的伊朗。
“如今人们谈起这个伟大的文明古国,总是将她与原教旨主义、宗教狂热主义和恐怖主义联系在一起。我作为一个在伊朗度过大半生的伊朗人,知道这个形象远非属实。正因为如此,创作《波斯波利斯:我在伊朗长大》对我来说才这么重要。”定居法国的伊朗裔女作家玛嘉·莎塔碧在其所著的自传体漫画《波斯波利斯:我在伊朗长大》一书序言中坦陈自己写作的初衷。
带着这一强烈的情感色彩,2002年33岁的玛嘉·莎塔碧开始创作《波斯波利斯:我在伊朗长大》系列漫画,试图理清复杂的情绪,以亲身经历告诉世人:当今国际社会所熟悉的伊朗形象“远非真实”。
与许多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伊朗人一样,莎塔碧的时间坐标以1979年为历史节点。
“打倒国王、打倒国王”,8岁的莎塔碧手持标语,在自家客厅游行。9岁的莎塔碧睡前最喜欢阅读的书是《辩证唯物主义》连环画,切·格瓦拉、卡斯特罗、马克思成了莎塔碧和小伙伴们喜欢扮演的人物。“革命就像一辆自行车,什么时候轮子转不动了,它就倒下来了。”这是年幼的莎塔碧对革命的理解。
1969年玛嘉·莎塔碧出生于伊朗富裕的中产家庭,曾祖父是伊朗末代皇族众多王子之一。莎塔碧的父母是受过良好教育、生活优越的左派知识分子,不满于上层腐败和社会不公,热烈支持1977年开始的倒巴列维国王运动,然而革命的结果却令他们始料不及。
“革命是左派的革命,而共和却走向所谓伊斯兰式的。”
“在半数人口都是文盲的国家,你无法以马克思为中心将人民团结在一起。真正能把人民团结起来的东西只有:民族主义或宗教伦理。”
在书中,莎塔碧的父亲与朋友这场激烈的讨论凸显了当时伊朗知识精英阶层对革命后道路的分歧。当年坚决加入反巴列维行列的那些“穿西服”的知识分子,此时方深有所悟,其中一些人后来逃往国外。
上世纪70年代末倒巴列维运动震动世界,众多政治与宗教势力参与其中,争夺后巴列维时期的领导权。形形色色的意识形态在伊朗政治舞台上演,试图以自己的蓝图重新打造伊朗。当时伊朗面临三条道路:西方民主、伊斯兰共和国、共产主义。最终,霍梅尼以其宗教领袖的感召力、“不要东方,不要西方”的口号以及强烈的平民色彩夺得领导权。在伊朗数千年历史上,首次建立神权统治高于一切的政教合一共和国。
几乎是一夜之间,伊朗人的生活从头到脚发生逆转。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看待面纱。从内心深处来讲,我对宗教十分虔诚,但作为一个家庭,我们生活得十分现代、思想非常前卫。”在书中,10岁女孩莎塔碧这样描述自己戴面纱的困惑。
1979年革命后,霍梅尼相继就女性“抛头露面”和音乐、舞蹈、美术、电影等一切“风化”和“堕落”现象发表看法。当年3月7日霍梅尼发表讲话称,“在伊斯兰各部内妇女不应裸露羞体。妇女可以在那里工作,但她们必须戴面纱。”次日,1.5万名德黑兰妇女上街集会示威,反对戴面纱,遭到伊斯兰革命卫队对空鸣枪驱散。1980年7月起,所有妇女在公开场合都必须戴面纱。
“顷刻间,人们的衣着方式变成了一种意识形态的象征,女人有两类。原教旨主义妇女和现代妇女。”
当时正步入青春期的少女莎塔碧不得不在社会监管中寻找着缝隙和乐趣。课堂上当老师热烈宣讲“面纱与自由是同义词”时,台下戴着面纱的莎塔碧与同学却在偷偷交换着当红流行乐队BeeGee和ABBA的唱片。朋克、牛仔、耐克鞋、口红、指甲油这些西方流行元素,投射了青春期少女莎塔碧对社会规范无声的反抗,而这种青春期的反叛与自我意识懵懂在伊朗伊斯兰革命的大背景下显得耐人寻味。
朴素灵动的黑白漫画、穿梭着个人遭遇与国家命运的故事,“革命”这个宏大主题就这样被莎塔碧巧妙地融入到少女的人生体验中。在这部书中,读者跟随着书中的主人公德黑兰女孩莎塔碧一同思索着那个特殊的年代:对于伊朗人来说,1979年革命到底改变了什么?对于现今伊朗,重读这一历史又意味着什么?
百年来,伊朗政治反复震荡,试图寻求民族自尊与现代化之路。处在海湾这一全球政治敏感地带上的伊朗拥有丰富的资源,也是最早开始工业化的发展中国家之一,一直被看作是中东最具大国潜力的国家。然而,多年来伊朗一直处于发展困境中。1979年霍梅尼领导的伊斯兰革命提倡社会公正,为伊朗重新赢得了独立和尊严。这些因素至今仍在伊朗底层民众中发挥着重要影响。
然而,伊朗社会一直就对于这个国家未来走什么道路和政权模式存在严重分歧。1979年伊朗革命在达成推翻巴列维独裁统治及其依附美国的外交政策这些目标后,是应继续强化“伊斯兰化”和“革命化”,还是应更多地致力于民生、开放社会,当局面临两难选择。30年后的今天,这一分歧正在扩大,从知识精英的内部沙龙到街头,从民间渗透到统治集团高层,从大学校园集会演变为上百万人参与的示威游行。
当然,《波斯波利斯:我在伊朗长大》反映出的只是一部分被西化和世俗化的伊朗知识分子对伊朗现实社会微妙的失落和思考。
伊朗有句谚语:真理是神手中碎裂的镜子,而每个人都拿了其中一片。
如今,任何试图去寻求真实伊朗的努力,都是一项庞大的功课。然而,尽可能地接近,无疑是走近真相的第一步。
《波斯波利斯:我在伊朗长大》
玛嘉·莎塔碧 著
2010年1月三联书店
《波斯波利斯:我在伊朗长大》这部自传体漫画以一个小女孩的片段回忆,讲述了1979年伊朗伊斯兰革命及两伊战争中的那些往事。充满个人体验的奇妙故事让人们感受到那个非常时代里伊朗人的所思、所求。
一周书情
《寻找巴金的黛莉》
作者:赵瑜
出版时间:2010年1月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本书披露了巴金年轻时与一位女读者的7封书信——“不要‘崇敬’我,我是一个极平凡的人”。
《三十年河东——权力市场经济的困境》
作者:杨继绳
出版时间:2010年3月
出版社:武汉出版社
点出权力与资本的勾结本质,鞭辟入里;分析腐败与体制的关键,剥茧抽丝。
《祖国的陌生人》
作者:许知远
出版时间:2010年1月
出版社:中信出版社
这本书在形态上或许杂糅,但是其主题仍很清晰,它试图展现当代中国社会存在的断裂感。
《民主的细节:美国当代政治观察随笔》
作者:刘瑜
出版时间:2009年6月
出版社:上海三联
全书中以讲故事的形式,把“美国的民主”这样一个概念性的东西拆解成点点滴滴的事件、政策和人物去描述。
《中国:1976—1983》
作者:刘香成
出版时间:2010年1月
出版社:世界图书出版公司
本书收录了刘香成自1976年到1983年间驻留北京时拍摄的将近200帧照片,是改革开放初期中国人日常生活的视觉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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