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16日的清晨,洛杉矶附近的很多居民都比平时醒得更早。他们是被集体惊醒——一场4.4级的地震刚刚来过。凌晨4时许,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发生里氏4.4级地震。震中位于洛杉矶市区以东大约16公里处。
就在这场地震发生的前两天,一次震级达到6.6级的地震袭过日本福岛县海面。
2010年的3月份,地球上地震的爆发并不止这两起:当地时间3月8日清晨4时32分,土耳其东部埃拉泽省卡拉考昌县发生里氏6.0级地震;3月4日8时18分,中国台湾南部高雄地区发生6.7级地震。
更大规模的地震是在此之前,震发地是智利和海地。
平均来看,全球每年发生134次6.0-6.9级的地震。而截至3月初,2010年就已经发生了40次这种级别的地震,比往年同期要高。对此,美国地质勘探局的地震专家保罗·厄尔解释说,这是智利8.8级地震引发了一系列强余震的结果。
加利福尼亚地震
加利福尼亚地震来临时,49岁的居民文森佐·莫斯切拉感到一阵猛烈的摇晃。过了几秒钟,他才意识到发生了地震。他们全家应对地震的方案是躲在餐桌下面。可是这次地震发生的太快,他们都来不及做到这点。他和妻子安抚了3岁的女儿和5岁的儿子。地震结束后,由于受到了惊吓,一家人迟迟无法入睡,只好起来吃早餐。
帕萨迪纳市的一家护肤品商店经理则感觉像是被人粗鲁地摇醒了,随后便和家人像“疯子”一样逃出了房屋。当地居民特蕾西·林奇的感觉没有那么敏捷,她说,地震很厉害,但她没有起床,因为她以为是在做梦。
1994年加利福尼亚曾发生过一次6.7级地震,造成72人死亡、数千人受伤、以及250亿美元的损失。自那以后,加利福尼亚再未发生过破坏性地震。有居民表示,与1994年的地震相比,这次的地震“只是小意思”。
对于那些受了惊吓的人们来说,只要到了早晨,看到如往常一样的明媚阳光,他们就可以确信,这差不多仍然是如往常一样的一天:凉爽、干燥,天空晴朗,偶有微风。
但专家认为,这次地震或许可以提醒人们,应当为强震的来临做一些准备,比如储存饮水和食物。为了防备大地震,加利福尼亚每年进行一次防震演习。2009年,共有690万人参与了这次演习。2010年的演习时间定在10月21日10时21分。
不过,在美国的地震学界,也有着与上述看法截然不同的观点,他们认为,由于这次地震已经释放了部分能量,因此发生大地震的可能性会降低。
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维拉诺瓦大学地理与环境系主任弗兰克·加尔加诺表示,没人能预测这样的大地震。正如2004年引起印度洋海啸的大地震,就完全没有预警。至于说16日的地震是否预示着一场更大地震的到来,这种可能性不能说没有,但也很难确定。
智利:地震的源头?
关于地震间的相互影响,美国地质勘探局地球物理学家迈克尔·布兰皮德认为,大地震会在同一地区诱发更多的余震,而余震的震级有可能很高。但在地震的远距离诱发影响方面,他表示还难有定论。
夏威夷大学地震专家本杰明·布鲁克斯接受《财经国家周刊》电话采访时也表示,今年发生的地震都发生于地震风险较高的地区,是地壳正常运动的结果,它们也不具有明显的相关性。
据其介绍,今年发生的强震主要发生在地球上最主要的地震带——环太平洋地震带。后者像一个巨大的环,围绕着太平洋分布,集中了全世界80%以上的浅源地震、几乎全部中源和深源地震。
布鲁克斯说,全球其实一直在持续发生地震,有时全球不同地区会在短期内发生多起地震,科学家们也在研究这些事件的长期相关性,“我目前看不到近期的几起破坏性地震具有明显的相关性。”
加州理工学院地震实验室的地震专家凯特·赫顿说,由于这些地震发生在不同的板块,所以彼此之间并没有影响。例如,智利地震是纳斯卡板块和南美洲板块正面碰撞的结果,而加利福尼亚的这次地震则是北美洲板块与太平洋板块侧面碰撞的产物。虽然局部地震会相互波及,但远距离的影响应该是不存在的。就像智利地震并非是由海地地震触发的。
已经从美国地质勘探局退休的科学家戴维·希尔则表示,对于一场大地震诱发另一场远距离地震的可能性,是无法完全排除的。这种诱发作用的前提是,另一场地震已经“蓄势待发”,从而受到远方大地震的波及而提前发生。但是这种理论还停留在假想阶段,毕竟这种“蓄势待发”的状态难以通过科学方法检测到。
也有很多科学家完全不赞同这一说法。美国地质勘探局的地球物理学家罗斯·斯坦说,“数据说明一切。而现有数据无法体现这种关联。”
地震频率升高之谜
面对世界各地频频发生的地震,布兰皮德3月9日在华盛顿邮报网站上表示,根据美国地质勘探局收集的数据,并没有迹象表明地震频率在升高。根据1900年以来的统计数字,美国地质勘探局估计全球每年发生7.0-7.9级17次,8.0级以上地震1次。从1990年至今,全球每年发生大地震的数量还从来没有超出过这一估算值。
布兰皮德说,人们之所以看到更多的地震灾害报道,主要有三方面原因:首先是新闻报道的水平提高,人们得以知道世界各个角落发生的事情;第二,由于有全球数字化地震网络的存在,人们可以更好地记录、收集有关地震的数据;第三,地震易发区的人口密度越来越高。根据世界银行提供的数据,海地在1960年只有387万人口,而这一数字在2008年激增到984万。
密苏里科技大学华裔地震专家高尚行则表示,“相对于20世纪70年代中期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的20年,地球在过去15年间确实更加活跃。我们尚未找到其中的原因。这可能只是因为地球岩石圈的应力场由于自然原因而发生了暂时性的改变。”
未雨绸缪
今年地震引人关注的另一个主要原因是死亡人数惊人,这再次向人类敲响了提高建筑物质量的警钟。发生在海地的7级地震导致23万多人丧生;而在智利的8.8级地震中,遇难者为800多人。
美国佐治亚理工学院地球和大气科学学院助理教授彭志刚、美国地质勘探局地球物理学家维克多·蔡接受《财经国家周刊》采访时表示,地震学家目前尚不能准确预测大规模地震发生的时间。不过,地震界有谚:“地震不杀人,建筑物杀人”。如果建筑物质量使它们能够承受更强烈的地震晃动,海地发生的惨剧即使不能完全避免也会大大减轻,这需要科学家、工程师们以及政策制定者通力合作。他们认为,确保建筑物质量非常重要,尤其对邻近主要活跃断层的城市而言。
科罗拉多大学地质学家罗杰·比勒姆2月份在《自然》杂志上发表文章,呼吁提高全世界大城市的建筑标准。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我们发现,过去10年间的死亡人数是之前10年的4倍。增幅确实很大,而且确实令人恐惧。”
迈阿密大学地质学家蒂姆·狄克逊说,海地地震很可能创下了单位震级死亡人数的现代纪录,“这只表明太多人涌进了一个不该有如此多人口和不该发生地震的城市。”
比勒姆说,在全世界居民人口超过100万的130个城市当中,有一半以上处在断裂带上,所以更容易遭遇地震危害。据其估算,有4亿多人面临这种危险。
万一地震发生,如何尽量减少公众伤亡、及时疏散、分配饮水和食物、扑灭火灾、维持秩序?在这一领域,科学研究也取得了较大的进展。美国地质勘探局研究人员就借助超级计算机模拟手段设计和优化了救灾方案。按照他们的预计,在旧金山这样百万人口的大都市,一旦发生里氏7级以上的地震,可以将遇难者人数控制在2000人左右。
即便在地震研究发达的美国,至今科学家也只能根据历史数据制作的数学模型,预测未来几十年到数百年间一定强度地震发生的概率有多大。科学家们承认,他们对地震发生的机理认识还有限,不能提供准确的预报。
不过,正如高尚行所说,“人类社会不应放弃对地震预报的研究。”几百年前,几乎没有人能想象天气预报如今已成为寻常事。得益于不懈的努力和持续的投入,天气预报目前已具备一定的准确度。“公众也应该对地震预报的发展有足够耐心。”
科学家认为,在地震仍难以预测的情况下,未雨绸缪不失为最佳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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