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出乎意料,摩根士丹利首席经济学家罗奇再次对舒默-格雷厄姆议案提出了质疑。所不同的仅仅是这一次罗奇是在北京表明这种态度的。对于这个以人民币被低估之名提出,并威胁将对进口到美国的所有中国产品加征27.5%关税的议案,罗奇已经多次明确表达了否定态度。
“中美关系现在正经受着风险,如果不小心处理,这个关系可能会出问题,会给中国、美国和全球经济带来负面影响。而美国现在已经滑入保护主义。”
罗奇在公开表述这一论点的时候,正是3月19日“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06年会”的上午。与同日下午到来并来去匆匆摸底访华的舒默、格雷厄姆不同,罗奇近年来多次前往中国,而这使他更深刻地了解到中国宏观和政策辩论的核心,并深刻地把握有关中国政策从内向外的走向。
然而,今年的北京之旅更具意义。这在很大程度上源于中美经贸关系的辩论从未如此激烈。这位研究中美关系长达二十年之久的经济学家亲历了这场辩论,并对之十分担忧。在他看来,中美关系之间正滋长着一股具有侵蚀性的不信任情绪,如果任由它蔓延而不加制止,它将虚耗两国未来几年的无限商机,且不谈对更广泛的全球经济的影响。
“替罪羊”人民币重回风口浪尖
毫无疑问,美国国内保护主义与孤立主义势力正在增强,最为典型的例证就是纽约州民主党参议员查尔斯·舒默资本极具吸引力。这正是25年来我们所看到的：中国越是进一步深化改革,经济就越发依赖出口作为增长的动力来源；而中国的出口实力扩张越快,对投资的需求便越大,如此类推。
罗奇也直言不讳地指出,中国推行的改革也产生了另一个严峻后果,即强势的宏观趋向压抑了私人消费市场的成长。由于国企改革的深化,人们对可能失去工作和收入的顾虑也有所增加。根据官方数据,自1997年起国营企业下岗工人超过400万,另外地方政府属下的集体企业裁减了200万个岗位。
“没有一个保障如此庞大数量下岗工人生活的安全网,同时又缺乏创造新岗位的新资源,使得积谷防饥成为普通百姓生活中的重要一环。”罗奇表示。而这直接导致了中国家庭储蓄率高达35%,而消费占中国GDP比重则在数年的稳步下降后在 2005年创下50%的新低。
中国政府对此也有所认识。中国人民银行新闻发言人李超表示,中国现阶段家庭储蓄率较高与中国的文化传统、社会结构、家庭观念等诸多因素有关,但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在于当前的社会保障体制改革尚未完成,老百姓出于养老、医疗等原因积累了大量预防性储蓄。同时,住房体制改革也使相当多的大众储蓄资金用于买房,为子女教育而储蓄也是导致储蓄率较高的原因之一。
缺乏来自私人消费的内部支持,但又需要快速的经济增长以缓冲改革带来的冲击,中国除了转向出口和靠出口带动投资别无他选。然而不幸的是,中国遇到了全球化进程加快的这一时机。
罗奇认为,全球化的进程加快伴随大规模全球劳动力的流动、外包和套利,这给一度所向无敌的美国劳动市场的就业状况和实际工资增长造成了巨大的积压,并使得美国工人日益陷入焦虑的情绪中。
“而这正是触发美国保护主义势力抬头的关键所在。”罗奇指出,在全球化进程持续给美国劳动力市场带来很大压力的背景下,中国继续奉行出口和投资主导增长的战略越久,美中双边贸易关系持续发生摩擦并受到保护主义势力攻击的机会便越大。中国需要尽早使其主要增长动力转移到私人消费上来。
重建信任：中美关系面临风险
中美经济关系可能是21世纪全球最重要的双边关系。可是这一关系发展并不顺利。全球化带来的压力与矛盾为两国的相互关系平添紧张,使两国关系愈发变化莫测。贸易摩擦和贸易保护主义的风险不断扩大。
然而在罗奇看来,更为严重的是,中美关系之间正滋长着一股具有侵蚀性的不信任情绪,如果任由它蔓延而不加制止,它将虚耗两国未来几年的无限商机,且不谈对更广泛的全球经济的影响。“该有人来敲敲警钟了,否则就太迟了。”他喃喃道。
这本身不是危言耸听,当前美国国内仇恨外国人的政治态度已开始失控。除了指责中国的阵阵声浪,华盛顿的政客们也开始更加频繁地在管理美国外部资本供应上施以重手。一场政治风暴迫使一家来自迪拜的公司放弃了对美国航运设施的收购。而考虑到中海油去年收购优尼科所遭遇的种种政治阻挠,上述事件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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