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周末
编辑 / 杨洁
“失联不失联的也不知道，他说失联就失联吧。”近日深陷“失联传闻”的福成股份财务总监程静对《财经天下》周刊说道。
5月11日晚间，福成股份连发12份公告，陈述了对财务总监程静因财务核实问题及上市公司财务独立性问题拒签年报、一季报，以及牵扯出的程静“失联”事件及公司报警等一系列情况说明。其中显示，程静因不满意福成股份大股东干预公司管理，致使财务不独立，财务总监职位形同虚设，同时对财报数据有较大影响的2021年活牛采购尚未核实清楚，而拒绝在2021年报及2022一季报上签字确认，并留下了一份声明。
（图源：视觉中国）
期间，福成股份称，通过多种途径联系程静，皆未与程静取得联系，程静自此失联最终，福成股份选择报警处理。
但程静对《财经天下》周刊表示，自己期间与董秘有在微信交流，并未处于失联状态。“失联事件”陷入了罗生门。
事件曝出后，福成股份股价连续下跌。截至5月16日，该公司股价收报6.16元/股。较4月19日最高价8.67元/股，跌去40.75%。
财务总监“失联”事件陷罗生门
不久前，福成股份曝出了一场充满“戏剧性”的事件。
福成股份公告里称，今年4月27日晚上七点左右，福成股份董秘跑完步回到办公室，发现桌上放置了一份有财务总监程静签名的纸质文件声明。文件对以下事件进行了控诉：其一，公司大股东有干预公司经营管理，财务不独立；其二，其已无法正常履行财务总监职责，不能做到勤勉尽责，有些业务无法确定真伪性；其三，其无法保证报告中财务数据的真实性、准确性、完整性，无法承担个别和连带法律责任。声明表示，据此，程静拒绝签署确认2021年度报告、2022年一季度报告。
在福成股份的公告中，也披露了一份程静的《声明》。
（图源：福成股份公告）
福成股份称，收到该文件后，公司一直多方面尝试与其联系确认真伪，然而，程静自此失联，并持续处于失联状态，期间电话关机、微信语音及信息不应答、到访其家庭住址均无回应。因此公司于4月29日上午十点左右向三河市公安局报警。
对于此事，程静却给予了否认。程静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上述声明确实是她放的，并表示自己将声明放在办公桌上后，随即向董秘微信发送了文件照片，表示希望对方将其据实披露。但对方当时并未及时披露，直到14天后的5月11日，该声明才被披露出来。
据《每日经济新闻》报道，程静称，4月28日当天，她没有收到任何董秘发来的微信留言；但她也表示，不清楚有没有人打过电话，而且她也提到，自己28日有段时间是不在家的。同时，程静也提出自己的质疑称，“假如自己真的失联了，董秘应当及时发布公告。”
然而，福成股份的董秘却声称，其有证据显示他们通过正常途径没有联系上。据媒体报道，其表示过，公司通过打电话、发微信、上门等方式都没能联系上程静。
根据曝出的报警记录，程静的同事于4月29日10点12分报警。程静则告诉《财经天下》周刊，4月29日上午10点5分，她还在回复福成股份董秘的微信；10点21分，报警人向程静拨打了电话，未接通，期间程静又回拨了电话；直到10点31分，双方通话联系。
《财经天下》周刊就此事致电福成股份，电话则处于无人接听状态。截至发稿时，对方也并未回复。
大股东强势，内控问题浮现
在对上交所监管函的回复中，福成股份表示，之所以财务总监程静未签署定期报告，是因为在审计年报前，存在一项对福成股份财报数据有较大影响的2021年活牛采购尚未核实清楚；同时公司实控人李福成未按公司治理和管理程序参与公司财务管理和其他经营活动。
据悉，2021年5月至12月，福成股份开始大量采购活牛，由于人手不足，便从福成股份大股东福成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下称“福成集团”）临时借调了许多采购人员，最终活牛采购累计资金支出超过1.6亿元。
据公告内容，程静强调，由于采购人员许多是从公司大股东借调的人员，比较强势，公司会计人员只好先付款再要求采购人员随后将采购资料及原始凭证补齐。在公司未核实清楚采购资料及原始凭证前，存在采购价格不真实和生物资产成本虚高的风险，对公司定期报告财务数据影响不小。
福成股份在回复监管函中表示，期间财务总监和会计一直在催促采购人员补齐凭证，但直到福成股份准备披露2021年报前一天，该问题仍未解决。
对此，福成股份表示，2022年5月初公司从全国各地召回2021年参与买牛的全部采购人员，花费几天时间与公司会计共同核实2021年买牛情况和补充相关资料，基本上已获得2021年买牛活动发票和付款资金流不一致交易的全部证明，最终达到满足财务总监对公司2021年大量采购活牛生物性资产的准确资金支出和资产成本的确认要求。
此外，福成股份实控人未按公司治理和管理程序参与公司财务管理和其他经营活动，也是程静拒签定期报告的另一个原因。
据公告，2022年3月10日，公司实控人李福成要求肉制品、速食品、屠宰、养牛四个分公司的付款从公司财务管理系统资金中心剥离，由新上任的分公司负责人主管财务工作，不再执行公司统一的资金管理制度。
截至2022年4月1日，福成股份肉制品分公司和速食分公司已完成从公司财务管理系统分开的程序，另外两家公司尚未完成。也就是说，当前已经有两家公司脱离了福成股份财务管理系统。程静表示，上述经营决策并未经过上市公司管理程序。
此外，在2022年4月21日，福成集团在会议上作出了一个决定：上市公司财务总监没有签字权，只负责合并报表，一切付款必须通过福成集团财务部总经理批准。同时，要求福成股份会计和出纳出具保证书承诺，“若没有福成集团财务部总经理签字的付款按贪污公款处理。”程静则认为，以上做法不符合上市公司财务独立性的要求。
（图源：福成股份公告）
据《上市公司治理准则》，控股股东与上市公司应实行人员、资产、财务分开，机构、业务独立，各自独立核算、独立承担责任和风险。对此，有注册会计师表示，“上市公司的资金财务总监不审批却要集团财务总经理进行审批，那上市公司财务总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福成集团审批的这些资金明显不符合上市公司的财务管理制度和独立性原则。”
针对上述一系列问题，福成股份称，当前实控人李福成已做出书面承诺，严格遵守相关规定，规范参与上市公司的运作。
程静向《财经天下》周刊表示，“实控人当前已经做出了承诺，接下来肯定看他的做法。”同时称，当前她工作一切正常。
“殡葬第一股”负面缠身
需要注意的是，福成股份实控人李福成，此前一直饱受争议。
据公开资料，现年75岁的李福成是放牛出身，14岁的时候便开始创业，一开始做的是小磨香油生意。于1987年，他创办了福成集团的前身——三河兴隆庄福成养牛场。
在经商养牛方面，李福成展现了惊人的天赋。仅用一年的时间，他的养牛场便从几头牛完成了到100头牛的转变。到了1996年底，其养牛场的固定资产已达到5000万元，出栏肉牛3.2万头，存栏8000头，李福成也获得了“中国牛王”的称号。在此期间，李福成还被农业部授予“全国养牛状元”的称号。
之后，李福成又瞄上了房地产生意，在2002年成立了三河福成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将目标用户放在了“北漂一族”身上，其一手打造的上上城项目曾一度火爆异常。由于李福成的房地产项目几乎占据了燕郊地产的半壁江山，他也获得了“李半城”的称号。
2004年，李福成将以养牛为主业的福成股份推上了资本市场，在上交所成功上市，福成股份成了“中国养牛第一股”。上市后的福成股份，也开始涉及餐饮、殡葬行业。公开资料显示，当前该公司的主营业务包括食品加工业、餐饮业、殡葬行业和生态农业，行业涉及较为广阔。
纵观福成股份近8年的发展，其业绩发展始终不温不火，2014年至2021年，营收一直维持在12亿-14亿元。为增加新的业绩增长点，2015年，福成股份看中了殡葬地产，收购了三河宝塔陵园以及位于北京周边的宝塔陵园。继“中国养牛第一股”之后，福成股份再次成为“殡葬第一股”。
到了2016年，李福成的财富达到50亿元，在当年的河北胡润富豪榜上排名第九，被业界称为“燕郊首富”。
目前，福成集团已经形成了地产、养殖和餐饮三大业务体系，旗下包括河北福成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福成国际大酒店等企业。但福成股份的养牛、殡葬等业务，并没有给其带来业务的进一步发展，近年来反而产生了不同程度的波动。
2021年，福成股份实现营业收入12.69亿元，同比增16.77%；实现净利润1.50亿元，同比增24.49%。2019年至2021年，公司净利润分别为2.10亿元、1.21亿元、1.50亿元，同比增幅分别为30.64%、-42.37%、24.49%，业绩波动较大。
在福成股份营收构成中，畜牧养殖和食品加工业务是其主要营收来源，但食品加工较低的毛利率却并未为福成股份带来较多的利润。数据显示，2021年，其食品加工业务营收为8.85亿元，比重近七成，但毛利率仅为17.82%，营业利润仅为1.58亿元。同期，公司殡葬业务营收为1.33亿元，营收占比10%，毛利率高达87.36%，营业利润也达到1.16亿元，与食品加工业务的营业利润已相差无几。
由于看到了殡葬业超高的毛利率，2018年，福成股份又斥资5.8亿元，并购湖南韶山天德福地陵园（以下简称为“天德福地”），同时宣布抛售部分亏损的肉牛养殖和屠宰业务。
然而，到了2021年，天德福地已经连续亏损三年，从2019年至2021年，分别亏损了1180.23万元、580.34万元和711.64万元。2020年8月，福成股份还因发现天德福地股东曾攀峰、曾馨槿在与公司签订《增资及股权转让协议》时，存在提供虚假财务资料、隐瞒部分负债等方式，骗取公司签订协议，向三河市公安局报案。
公司的高层也出现违规、违法事项。今年1月份，福成股份发布公告称，目前已经75岁的李福成犯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免予刑事处罚。此外，李福成还犯有虚开发票罪、单位行贿罪，被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刑五年；同时李福成被罚款50万元，其退缴的违法所得3000万元、行贿款600万元，也被上缴国库。
当时福成股份称，李福成目前未担任公司董事及其他任何职务，未参与公司日常经营管理。案件不涉及上市公司，上市公司经营正常，对公司的运营、财务和经营业绩没有影响。
福成股份的股价也持续多年低迷。截至5月16日，其股价收报仅为6.16元/股，市值为50.43亿元。如今，福成股份再度陷入舆论风波之中，“殡葬第一股”仍旧负面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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