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是大自然的赐予和中国古人智慧创造相结合的产物，茶文化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一个代表。2022年，“中国传统制茶技艺及其相关习俗”被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
世界各主要语言关于“茶”的发音，不少来自中国话。虽然早就知道这一点，当我在国外访问时亲耳听到当地人发出“茶”的音，对茶文化的世界影响力突然有了更切身的体悟。自然而然地，一个想法萌生了：办一个包含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两个层面、融通古今中外的茶文化特展，纵向展示中国6000年以上的茶文化史，横向说明不同历史时期茶文化的情况。这个想法在我心底盘旋了10多年。
我过去主要是策划一些瓷器展。如景德镇御窑遗址出土明代瓷器和故宫博物院藏明代御窑瓷器的对比展，致力于讲清楚中国古代制瓷技术的对外传播和影响的“天下龙泉”展，等等。这些展览主要关注器物和技术，与百姓的日常生活以及更大范围的社会历史关联度不够。故宫博物院珍藏了大量和茶相关的文物，有器物，还有书画、图书，甚至有清代宫廷的茶室建筑。来自英国的茶器、俄罗斯的茶炊、琉球王国和日本的器物，反映了茶文化历史交流的盛况。这些是我们办好这个展览的根本条件。
这个展览不仅关注文物本身，更要和当代人的生活、茶的生产发展现状结合。经过无数次的修改，《茶·世界》展览形成了框架。
在展览中，观众会看到来自浙江余姚河姆渡文化田螺山遗址的古茶树根遗存，这是我国境内考古发现的最早的人工种植茶树的遗存，距今约6000年。山东济宁邹城市邾国故城遗址出土的原始青瓷碗和茶叶团，让我们知道战国时饮茶可能要煮或泡。类似这样的考古发现，在这次展览中并不少见。
千年茶事，变化情况如何？随着技术的进步，饮茶习俗如何一步步化繁为简？从唐长沙窑“荼埦”铭文碗到陕西省蓝田县吕氏家族墓地出土的北宋茶具，我们的饮茶方式如何在复古与创新中形成独特的审美文化？从敦煌藏经洞出土的《茶酒论》到宋人书蔡襄《茶录》卷，文字如何承载茶之理、传播茶之道？展览传达了这样的理念：中国的茶道是一个文化综合体，小小茶事背后是人文和自然的结合，是一种文化认同和文化传承。
展览第三单元“茶路万里”着眼文明互鉴，讲述历史上有哪些贸易路线输出茶叶，不同地区“茶文化”的特点是什么。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族群之间不断交换着物产，以获取更加丰富的生活用品。茶和丝绸、瓷器一样，显示了古代中国人如何通过智慧和创造，跟世界交流沟通。一片小小的茶叶联通世界，无远弗届。
过去办一个展览，有文物的标签、出土情况说明、相关背景知识等就够了，现在的信息手段则更多。我们在展厅设置了多个方便观众自行学习的“扫码区域”。同时，我们还拍摄了多种视频，设置了很多互动空间，打造沉浸式观展体验，让观众既能看到茶的形，也能闻到茶的香；既能感受文物之美，也能亲自体验不同备茶方法，了解制茶过程。期待观众从不同的文物中看到自己喜欢的内容，产生一种于“灯火阑珊处”找到“伊人”的喜悦。
(作者为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茶·世界》展览策展人)
王光尧 【编辑:李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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