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的夏天,是我和妹妹冰凌离开的时候,在过去的两年时光里,我们的相处有着太多的辛酸和异样,我们有着截然相反的人生观,因此,在一次接一次的吵架过后,我们这两个外出打工的女孩学会了分开。
她欢呼雀跃自己的自由取得了胜利,经过协商,我留在了原先的住所,那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而她呢,去了她男朋友的家中,他有着一个阔商的家庭背景,也是那种喜欢游戏人生的年轻人,这正好符合冰凌的生活理念。
我白天出去打工,晚上便把自己关在屋里修养身心,我认为这样的生活虽然单调却真实,虽然远离了风花雪月,但我觉得自己就站在地面上。
礼拜天的上午,我收到了一封信,是写给冰凌的,地址来源于武汉,我的家乡,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硬着头皮拆开了信。
信是他写来的,他叫林敬之,一个平平常常的男孩,在我的印象里,在整个高中年级里,他给我的印象便是呆头呆脑,木讷得很,但信的内容却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在信中表白了他对冰凌的真心,他告诉她,自从高三那年分手,在上大学的日子里,他的心已经完全交给了她,他四处打听才知道她在郑州打工,因此,他冒昧写了这封信,如果有意的话,请回信,如果真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也只有用眼泪作为这个故事的收场。
我的眼前浮现了他的面孔,个头矮得可怜不说,脸上还有几块阴阴暗暗的雀斑,这更增加了他的平凡性。那时,我和冰凌都在文班,他却在理班,但后来他一直要求老师说是要调班,他喜欢文科,但每次他的历史考试总是排在班里的最后一名,现在想来,他调班确实是另有所图,但当时,我们的年轻蒙盖了我们的眼睛,没有看出来。
但现在,他上了两年大学后,竟然给冰凌写信表白自己的真心,说句实话,这些爱情真叫人模棱两可,无法琢磨,但冰凌这个死妮子就是韵事多,也许这是她的天性外向导致的结果,为什么爱情就不垂怜于我呢？
我本想把信转给冰凌,但后来想想,冰凌的私心太重,如果转给她,她肯定会采取一些偏激的方法来对待人家,再说了,现在她已经有了男朋友啦！！
思前想后,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另类的想法,曾经看过一篇爱情小说,说的是替人家写情书的故事,我为何也不来个代劳呢？下定决心后,我给他回了信,信上鼓励他要好好学习,虽然没有直说,但也没有表示反对,在文字功底上,我有着冰凌所没有的强项,所以,写上几百封信也不在话下。
就在我的信邮寄出的第二天,我在某某夜总会发现了冰凌,她的男朋友刚刚换届,她换届的理由在于,玩累了,换个新鲜的,她正和一个长得像蛤蟆一样的男人在一起,她给我介绍,这是我的新任男友,搞艺术的,很有艺术细胞的,要不要介绍给你呢？
我嘴里骂她,你个死妮子,早晚会让爱情害死,不长记性,我本来想告诉她关于林敬之的故事,但话到嘴边,理智还是告诉我,我应该替她保守这个爱情秘密。
半个月后,我收到了林敬之写来的回信,他在信中告诉我,收到我的回信,真的感觉很兴奋,本来以为只是个大海捞针的信,却突然收到了爱情的信息,这是他感觉最为幸福的事情,他为此请了班里所有的男生吃饭,他告诉他们,他有一个女朋友,在遥远的郑州,她长得美丽,真纯,就像天边的一朵云。
他的信写得很真诚,我真的感觉自己幸福得有些眩晕的感觉,我真的想告诉他,我是冰清,不是冰凌,如果这个梦属于自己,该有多好呀,在这世上,如果有一个人能够在一个遥远的地方爱着自己,天天想着自己,能够为了自己去请班里所有的男生吃饭,这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所有的男生,这是怎样的一种逻辑和概念。
迅速地,我回了信,批评他做得有些过分,爱情是需要持之以恒的耐心的,不是在大街上喊一两声就能够到你身边的。
我们就这样一直通着信,而我呢,只是冰凌的一代言人罢了,我有时候想着这些事情做得是否有些越俎代庖了,自己是冰凌的姐姐,无论在道义上还是在现实上都觉得对不起她。
在这期间,冰凌又打电话告诉我,她觉得有些累了,她给我说想回来看看我,我说你想回来就回来吧,这儿还是你的家,只不过,你别把那种腐蚀的气息给我带进来,这儿不需要下里巴人,只需要阳春白雪。
我脱口而出,有人想着你呀,她愣了一下,惊惶失措地看着我,我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失口,原来我是想告诉她关于林敬之的事情,但话到嘴边,我却来了个“黄龙大转身”,话锋一转,还有你姐姐我呀,失去了爱情,还有亲情的。
她讪讪地笑笑,这是两码事呀。
楼下有人叫我,说是有我的信,我猜想着可能是林敬之来信了,便匆忙地下楼去取信,她问我,谁的信呀,这个地方,你应该没有熟人的,我回答她,是关于下一步进修的事,是私人信件,她笑我,我以为是哪个男孩子给你写的情书呢？
我骂她不害臊,我告诉她：姐姐人老珠黄了,既无色又无钱,谁会爱呢？
三年后,我和冰凌到武汉,因为正好有一个高中的同学会要在那里召开,我们的一个高中同学现在是武汉的一个大款,他下了邀请信,并且答应大家他作东,并且要给大家报销所有的来回路费。
冰凌是个爱热闹的人,而我呢,三年的约定就在眼前,我正在想办法调解这份令人迷离的爱情故事,虽然冰凌不知道,但我不能一辈子瞒着她的,况且在林敬之的心中,他爱的人是冰凌,永远不是我这个丑小鸭。
大型的舞会上,我们费了好大周折才认出站在舞台上的那个人是林敬之,他突然从我的印象里脱胎换骨,就好像一只蚕蛹,变成了一只可爱的蝴蝶。
林敬之看见冰凌,不容分说便拉着她跳舞,嘴里面还说着一些我们在信笺里说到的肉麻的话,他说冰凌,我想死你了,我愿意把自己的一生送给你。
一幕喜剧,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匆忙收场,我甚至没有体会到一点现实的亲切和关怀,便被时间转变成一种难以忘却的怀念永远锁在心中。
在他的大胆面前,冰凌采取了跟随的方式,三个月后的一天,她突然打电话给我,她说我真的爱上林敬之了,他太可爱了,我们就要结婚了。
我的眼泪突然从眼眶中滑出,像两个晶莹的水晶,光滑而纤柔,无奈而且冰凉。
她结婚那天,我前去道贺,林敬之在我面前行礼,我轻轻地搀起他的胳膊,冰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后来,她写信给我,说她已经知道了那些故事,只是觉得对不起我。
我回信给她,别再傻胡闹了,这是上天赐给你的。
我深深地知道：我们本是母亲的手心和手背,而在生存中,我选择了把自己当成手背,而把妹妹当成了手心,手背总喜欢迎接外面的风风雨雨,所以,它永远苍凉,它的微笑就是把自己的妹妹永远护在手心里,因为手心里总是最暖。
爱情也是有手心和手背的,但愿她能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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