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江名媛
这几天在日光hiking太舒服了，这个回头可以好好整一篇。今天太累了，写点前几天去看展的感受吧。
展览本身倒没啥，是个叫光（light）的油画展，之前在浦东美术馆看过，真正想说的是看展的过程。
我去的这个国立新美术馆在东京比较高级的一个区域六本木，闹中取静，旁边就是闻名亚洲在魔都也有好几家分店的蓝瓶子咖啡。
到了蓝瓶子才发现，疫情之前我就去过，店不大，但人挺多，目测一半白人老外，一半本地人。可能新鲜劲儿过了，本来想进去坐一会，但到了门口，看到乌央乌央的人，而且都打扮很考究，迅速开溜。
也可能年龄到这了，对于过于精致的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爬了两个坡到了美术馆门口，门口有人在修路，一个穿着制服的哥们举着个红灯棒在维持秩序。
对面是个叫什么政策研究所的大学一样的地方，很peaceful。绿树成荫，汽车摆得很端正。草坪上有一堆木凳，挺诱人，本来想进去吃个饭团的，但感觉有点不雅，遂作罢。
美术馆门口是个售票处，人不多，轮到我的时候，我犹豫了，不知道买哪个展好，小姐姐说一口流利的英文，说你进去之后再决定也可以，在各个展览门口也可以买。
去的那天阴沉沉的，有一丢丢小雨，但却一点也不觉得压抑。也许是因为都没看到几个人拍照，也许是因为四周的绿化太好，也许是因为周围没什么高楼，也许是因为美术馆的建筑又干净又养眼，也许是因为看站的人穿得低调又时髦，反正，一到门口，我发现，看什么展似乎并不重要了。
大门一直开着，很矮，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正对面是一栋很矮的房子，一开始以为是给人休息的地方，走近一看，嚯，原来是个放伞的地方，不是那种扎堆放在一个桶里，而是每个伞都有一个单独的架子，伞放上去，上锁，取钥匙，整个过程非常丝滑而优雅，不像是看展，倒像是去看人均上千的音乐会或歌剧。
正门是自动打开的，不需要安检，更没人管你带没带水啊零食啊。就算你带了也不好意思吃，大厅挑高有点高，美术馆有几层楼，挑高就有多高，地板光可鉴人，左边是一堆人在喝咖啡，你说是栗子卡尔顿也不为过，不对，比卡尔顿还有feel。
这么美的地方，你好意思站着吃711买来的饭团？假如你吃了，那感觉有点像穿着裤衩拖鞋去参加全是正装的宴会。
大厅人不少，但你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既没有熊孩子的奔跑吵闹声，也没有网红们拍照时发出的咔嚓声。任何人到了这样的地方，就算嗓门再大，估计都会不自觉地压低声音说话。
外边虽然是阴天，但里头却相当透亮，可能跟四周都是一整面透明玻璃的设计有关，可能也跟那种恰到好处的暖色灯光设计有关，也可能跟内心因为不自觉地被周遭的环境感染而有了光有关。
反正，简而言之，就是你进去之后很松弛，连具体的展都不想去看，就想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发呆，看人来人往，看商店的商品是如何陈列的，看咖啡馆的座椅是用什么材质做的，看服务员是如何给客人上菜的，看本地人是如何上扶梯的……
我想看的是油画展，直奔二楼，说你得去一楼买票，我说一楼说二楼也可以买啊，有个穿着蓝白相间制服的阿姨从检票口出来，领我到护栏外，指着一个二维码说，这个可以买，不过必须用信用卡支付。
完蛋了，我的包已经锁到负一楼的柜子里了。插一嘴，美术馆没专人给你看包，你得自己去寄存，不贵，也就100日元。
只带了手机，去一楼售票处用suica买吧。再插一嘴，suica是日本的一种交通卡，类似于香港的八达通，在商店餐厅等很多地方都可以刷这个卡。我至今在国内取的日元只花了一两万而已，因为根本用不上，直接iphone的钱包里搜suica，捆绑之后用国内银行卡转账就行。不用谢。
票具体多少钱我忘了，可能在1500左右，反正不怎么贵。除了这个油画展，其他几个展也都挺潮的，一个是圣罗兰的时尚展，另一个我记得是动漫展，还有一个给忘了。
你看写着写着就写多了，本来我以为三两句话就能讲完的，不管了，继续写吧。
其实在看这个展之后，我在负一楼先吃了个饭。我以为是那种食堂一样的快餐——不过从排队的架势以及餐厅在一个开放的空间里头来看确实有点食堂的调调，结果是那种不管服务摆盘还是菜好吃的程度完全不输米其林的那种高档餐厅。
菜的种类不多，大概四五种，我点了个价格适中的蔬菜意面，好像是900日元。为了加快排队和上菜的速度，有个专门的小姐姐负责在你还在排队的时候就给你点上，然后取出不同颜色的卡片挨个放在台上，让大厨挨个做上。
几乎排队快到你的时候，你的菜也开始做上了。因为是个开放式的厨房，大厨的一举一动都在眼皮底下。他先把意面放到一个那种捞面的不锈钢网兜里，然后再放入一个类似蒸包子的那种蒸笼里头，然后给我前几个客人上酱料，大概一两分钟，我的意面好了，他以一种非常娴熟的像拉面那样的高举低落的姿势将意面装入白色的盘中，然后再淋入一勺白色的酱料，拿起芝士粉，右手握着，左手轻轻拍打右腕，并沿着盘子顺时针转动一周，最后再加上几颗绿色的菜叶点缀。
刚刚那个负责点菜的服务员像端着一盘kfc一样迅速把菜端到我跟前，然后就去忙下一位客人了，但摆盘和它散发出来的香气却像是需要人均一两百才能吃到的样子。
跟快餐店一样，拿到菜之后走到收银处结账，小哥先是用日文跟我说了一通，我说sorry，他又开始用英文问，你是要刷卡，还是现金。我说suica，他说没问题。
小哥打扮得非常精神且前卫，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白色衬衫加黑色牛仔裤，发型有点像木村拓哉，感觉整个造型有点像外滩三号服务员和speaklow酒吧服务员的结合体。
不过一个收银员，都能穿得如此用心，可以想见整个看展的整体氛围有多拉风了。
我找了个没人的座位坐下，慢慢吃着，能听到小声的交谈，但并不会产生厌烦感，再看看食客们的造型，反而有几分愉悦。尤其是女士，看得出在出门之前都是精心收拾过的，一般衣服以黑白灰卡其色蓝色等大气又低调的颜色为主，包以帆布包和素色的挎包为主，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牌子，我在美术馆前后呆了有好几个小时，没看到一个人是背着古驰驴牌这些奢侈品的包包的。
慢慢吃着，时间还早，不得不说，这意面，这酱料，这时蔬，这小菜，这芝士，绝对可以，菜本身的品质配得上大厨做菜摆盘时的那股认真劲儿。
吃完，抹嘴，起身，把空盘放回回收处。突然来了位女士，二话不说就把盘子放下了。怎么连这个座位有没有人都不问？这一点很不日本人啊。
结果人家指着桌子上的牌子说，这个位置是我的。太特么尴尬了。还好我吃完了，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收场。sorry，sorry，一边说一边往后退，像个贼一样灰溜溜地走了。
回收处我以为是一盘狼藉，结果比很多餐厅的后厨估计都干净，有日文和英文的指示，盘子放哪，碗放哪，餐具放哪，纸巾放哪，空瓶子放哪。
想起之前去某知名美术馆看展，位置一级棒，餐厅也是一级棒，但是是人均1000人民币起的那种。
吃完饭经过一个卖小商品的商店，转了一圈，感觉什么都想买，可不是简单的跟展览相关的背包画册之类，有很多是本土艺术家设计的卡片帆布包杯子围巾，价格也不贵，与其说是个商店，不如说是个日本本土手工艺人和设计师的小型展览。
尤其是收银台的设计，我太喜欢了，整个拱门是木头搭成的积木。感觉在霓虹国，很多不起眼的小细节能玩出花来。
二楼的油画展本身反而有点相形见绌了。可能因为我看过这个展了，但真去看了，发现又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现场人暴多，但是巨有秩序，而且无一例外也相当安静。大家几乎是用排队的方式看完整个展的。当然如果你想快速地看，也可以往后退继续看下一幅，但你看下一幅的时候不能再凑到第一排。
其实现场也并非百分之百按照排队的顺序来，但你就是感觉很有秩序，哪怕你想穿过人潮，感觉都会有人提前知道你要过，然后后退给你开路，感觉像那种波浪一样自觉给你开道。
可以拍照，但不能用闪光灯，现场目之所及，即便有人拍照也都非常克制，主要集中在画的周围拍一两张就把相机收回了，以便其他人可以继续拍。更不用说在那各种自拍摆拍了，一个都没看到过。
别人在看画，我在观察人们都怎么看画。也因此，最后看到的画也更加明亮更加清澈更加无声甚有声。
记得看一个小孩坐在风车下眺望远方，远方阳光四射。那幅画不大，我却像是看一张如电影幕布一样大小的油画一样沉浸其中。但是我记得上一次看的时候整个feeling不是这样的，当时只想着赶紧看完出来透口气，里头太多人拍照，太多人突然站在你面前盯着看，太多人各种大呼小叫地摆拍了。
对了，你几乎感觉不到安保人员的存在，他们好像是个隐形人一样，也可能因为看展的人素质还行，他们不必太操心。
看完出来，我在门口一个小型广场上用三脚架拍照，拍了一会，有个穿着制服的小姐姐走过来，微笑着双手打叉，意思是这里不可以用三脚架，我又再次像做贼一样把三脚架立刻收起来立刻开溜了。
这时候人有点多了，有不少亚洲面孔，叽叽喳喳的，个个浓妆艳抹，感觉是要在里头拍个没完没了，还好我先走了，不然估计会感到很羞愧。
离开美术馆，本来想去新宿的，被旁边一个很小的公园给吸引住了，不少孩子在里头训练，训练完到高一点的野餐垫上喝水。
到高处，有个妈妈骑着车带孩子来练棒球，有个五十来岁的大叔牵着条大型犬玩叼球的游戏，微风习习，小雨淅沥沥地下着，好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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