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让多生孩子的受益，但不能让不生孩子、生一个孩子的家庭受损。只能正向增加利益，不能反向减少利益。二孩三孩中考加分，就动了“人人平等享有的公平资源”，等于对一孩的变相惩罚。教育公平有自身的独立价值，不能服务于那些临时性目标，成为修补或补偿其他的工具。否则，教将不教，公平荡然无存。今天感动了，送几分。明天感恩了，送几分。地震救灾，疫情动员，催生催育，鼻子一酸，脑袋一热，灵机一动，再送几分，教育公平将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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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了他急了他真急了！为了催生二孩三孩，一些地方迫不及待，真的非常“卷”，比拼着发钱发物，比赛着哪种优待服务更有吸引力，创造性地催生催育。我并不反对以积极的方式鼓励生育，但这种鼓励应有边界，可以进行正向的增量奖励，但绝不能损害一孩家庭的利益，不能以变相惩罚一孩、损害一孩权益的方式催生。个别地方又祭出“中考加分”这个杀手锏催生，破坏教育公平，就是对一孩家庭的变相损害。
山西省泽州县政府办印发的《泽州县促进人口均衡发展九项措施》明确，对新出生且户口登记在泽州县的二（三）孩家庭分别一次性给予5000元奖励（孩次按夫妻共同生育的子女数计算）。对在泽州县落户、就业的二（三）孩家庭子女，免费享受义务教育学校放学后托管服务。中考报考县内公办高中时可加10分。引发舆论争议后，当地15日回应称：目前该政策还未开始执行，优惠对象距离中考还有很长的时间，具体的实施细节还没有（出台），还要很多时间和程序。
这就怪了，加分的实施细节还没有，也还没有走程序，怎么就向社会公开了？先上车后买票，未经程序先公开，如果最终未获通过，收回措施中的承诺，政府公信力何在？误导了公众如何收场？这种暧昧和混乱，暴露了个别地方在加分上的随意和工具化。如果没有舆论的阻击，这种不正当的加分可能就蒙混过关了。看得出来，“拿加分当工具”的功利思维在一些地方根深蒂固，习惯通过“动用公众最看重的加分”来体现对某项工作的高度重视，对加分虎视眈眈，有强烈的加分冲动。必须遏制这种觊觎加分蛋糕、蚕食公平奶酪的冲动，捍卫这个不可触碰的底线公平。
前面说了，我是支持出台政策鼓励生育的，不仅应该鼓励二孩三孩，一孩也应该鼓励。正如有政协委员提到的，一孩才是生育萎缩的主因，应该首先巩固好一孩生育的“基本盘”，消除种种后顾之忧。对生育的鼓励必须是普惠式的“增量鼓励”，也就是二孩三孩可有奖励，但这种奖励不能动用那些“人人平等享有的公平资源”。让多生孩子的受益，但不能让不生孩子、生一个孩子的家庭受损。只能正向增加利益，不能反向减少利益。二孩三孩中考加分，就动了“人人平等享有的公平资源”，等于对一孩的变相惩罚。
为什么是变相惩罚呢？因为加分破坏了起点的公平，起点上就让一孩少了10分。二孩三孩加10分，一个本来考上、本可以上名校的一孩，却因为别人“非自身努力的先赋身份”加了10分，夺走了自己的机会，等于起点上就被减分失分了，这显然无法接受。生育自由之下，只能鼓励生育，用增量资源去驱动生育愿意，绝不能越过政策和法律红线去惩罚不生育、惩罚不多生。这也正是此前某专家“设立生育基金制度”的建议受到舆论强烈反对的原因，此专家建议“可规定40岁以下公民不论男女，每年必须以工资的一定比例缴纳生育基金，并进入个人账户。家庭在生育第二胎及以上时，可申请取出生育基金并领取生育补贴”，以生育基金催生，等于对未生二孩者的惩罚。
正向激励，就是通过增加一个人的利益而不损害他的方式来体现社会的价值偏好。我以前也举过这个例子，比如那个英雄机长刘传健，救了一飞机人的性命，重奖了500万。不要说500万，就是1000万，人们都会举双手赞成，没人有意见。因为这500万是增量式奖励，没有剥夺其他人的利益（纳税本身就包含这种为公德道义而纳，含在预算中）――其他人并没有犯错，为什么要侵犯其他人的利益呢？如果因为感动，就给刘传健的孩子高考加10分，人们就会反对了，因为这种加分虽然奖励了英雄，却“惩罚”了那些无辜的人，破坏了公平。
之前针对一些地方的加分冲动，我在评论中就写到过，别拿教育加分当奖励筹码。这几年社会在这方面越来越形成共识，无论如何要保障教育公平这个底线，尽可能地减少加分元素，为教育公平减负，将过去附加在教育上的加分元素大大地削减，还教育公平以单纯和简单，让每一个孩子在公平的起点上起跑。尤其是中考和高考，作为重要的命运分界点，起点公平尤其重要。不能拿教育公平去当人情和工具，不能慷教育之慨。教育公平有自身的独立价值，不能服务于那些临时性目标，成为修补或补偿其他的工具。否则，教将不教，公平荡然无存。今天感动了，送几分。明天感恩了，送几分。地震救灾，疫情动员，催生催育，鼻子一酸，脑袋一热，灵机一动，再送几分，教育公平将千疮百孔！
教育改革这几年最大的成就之一，就是清除了绝大多数加分项目，对加分的历史存量进行了最大限度的清理。好不容易竭力去库存，别再有增量了，否则加分膨胀不可避免。催生是很重要，但只是变化的、阶段性的、功利性的当下需求，而公平是植根于一个社会人心中的深层价值和恒定追求，尤其是教育公平。用更公平的法治去激励生育的愿意和信心，而不是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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