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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被喝牛奶的好处 性侵后 丈夫决定让她生下强奸犯的孩子


更新日期:2022-08-10 01:15:29来源:网络点击:1908336

大家好,我是陈拙。

今天的故事来自于我的老朋友调查记者汤布莱。

她在这个行业里干了15年,暗访,对峙,被杀人犯追踪。她跟我说起来从来不带怕的。

唯有今天的故事,她说自己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恐惧。

这种恐惧来自于无助——26岁的女孩被性侵后,因为没有证据,最终选择生下性侵者的孩子,以此才能作为铁证。

汤布莱无法阻止这事儿的发生,她知道女孩这么做的理由。

因为几乎没有人相信女孩,甚至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她是个坏女人。

最终,这个女孩的丈夫出手了。

第一眼见到赵明,他正站在路边张望,街道很冷清,没什么人。

他给我的感觉很年轻,个子不高,身材匀称,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见到我们后,他说还有一段路,于是主动坐上车来引路。

我向他介绍了车上的两位男士,一位是报社的司机,一位是摄影记者。我特意解释,说拍照的时候我们会注意,图片也会处理。

赵明说:“我知道,就是那种,不能给观众看的要打马赛克。”

听到赵明这样说,我对他那种小心翼翼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我一路上都在想怎么和他开口才好,很担心他会随时失控。

他最爱的妻子被熟人强奸了,现在还怀了对方的孩子。

这种奇耻大辱,是个男人可能都很难容忍吧。

车缓慢行驶到一个小市场边上,赵明让把车停在那里,说去他家的路窄,车不好开进去,我们得步行进去。

步行去他家的路上,赵明介绍说他们两口子都是一个地方的,他带着媳妇出来打工,因为挣钱少,租房子只能选择这种偏僻的地方,因为租金少。

可能就是因为住得有点偏,所以才给了歹人可乘之机。

赵明自顾自说:“这件事发生后,我也很自责,如果我能多挣点钱,媳妇和娃娃就能住得好一点,安全一点。”

“看得出来,你和你媳妇感情很好”,我忍不住接了话。

赵明说:“我媳妇16岁就跟我好了。因为家里穷,结婚后,我就出来打工,她不愿意离开我,我走到哪她跟到哪。我觉得无论在哪里,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很好。”

从赵明的态度里,我感觉瑶瑶还算是有福气的人,毕竟老公很疼爱她。

瑶瑶就是上午给我电话的陌生女人。

那是2005年5月8日上午,大约9点多钟,我正在在报社办公室整理稿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一个女人在电话里说:“你是不是汤记者?”

我说:“是”。

然后她说有事想请我帮忙。

她的这件事,去派出所报案后,派出所也立案了,抓了人,但是两天就放了。现在她有了新的证据,问我能不能帮她出出主意。

我问她报案的是什么事?

她在电话里犹犹豫豫,说这个事情不太好说,很丢人,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脑子飞快地转起来,根据她前面说的信息,我猜想她可能是受了欺负,所以才去报案,报案之后警方抓了人,可能是因为证据不足,警方才把人放了。

我鼓励她不要害怕,我干记者这行挺多年了,遇过不少事,也许真可以帮她出出主意。

听见我这样说,她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强奸”。

“什么时间?”

“4个月前。”

我心想,强奸这事最重要的证据就是第一现场和提取物,事情都过去4个月了,她却说有了新证据,我很好奇是怎样的新证据。

于是我问她:“你说的新的证据是什么?”

“我怀孕了。”

女人的电话让我震惊不已,为了将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她居然选择——

保下强奸者的胎儿,作为下次检举的证据。

我同情她的遭遇,更佩服她的勇气。

但她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有点羞于启齿的。我开始注意说话的措辞,尽量避免在口气上让她感觉到不舒服。

我感谢她对我信任,希望能见面聊聊。

我想这件事情过去4个月了,她都没有放下,说明她心里肯定是有想法的。

再说她还能在报纸上找到我,说明也是提前做了功课,知道我用新闻报道帮了不少人。

她没有及时答应我见面,说要考虑考虑,说完就挂断电话了,我猜她去找人商议了。

十多分钟后,她再次给我打来电话,说她身边现在除了老公没其他亲人,不知道还能找谁商议,希望我能帮帮她。

我们约定了见面详聊,地点就在她家,也是她被强奸的现场。

她的丈夫赵明在路边等候我们。

赵明带着我们穿过几条小巷子,再走到一处开阔的地方,这有一间独门独户的平房。

我目测了一下,周围距离这间平房最近的房子大约有30多米。

试想,夜晚歹徒闯进这间屋子施暴,即便女主大声喊叫,距离她家最近的房子里的人能否听到也得试过了才能知道。这位置对女主确实不利。

推开门,屋里只有十几平米大,几乎没有家具,就一张大床。而瑶瑶正在床上哄孩子睡觉。

见我来了,瑶瑶抱着婴儿起身坐到床边,这时我看清了瑶瑶的脸,这是一张清秀干净的脸,稚气未脱,目光清澈,看上去也只有二十来岁。

我忍不住一问,果然,她只有26岁。

赵明说他们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大的3岁多,小的还在吃奶。

再算上他媳妇肚子里的就是第四个,但那严格来说,已经不是他的孩子了。

进到屋内,赵明拿了个凳子给我坐。

司机没有跟进来,毕竟这样的事人多了不好说话。我的摄影同事为了避免尴尬,借故在外面转转。

赵明随后拿了一个杯子,从一个皱巴巴塑料袋里,抓了一小撮茶叶,提起一支竹壳的老式暖壶,给我泡了一杯茶。

我接过茶杯,随手放到我脚边的地上。

这时,赵明可能觉得谈话应该切入正题了,我没有问,他就开始说了。

他站在门边,说话没有停顿,就像是在心里压抑了很久的事,突然找到了可以说的机会。

“大体情况我老婆在电话里也跟你说了。就是春节前,我老婆被别人强奸了。

为了保留证据,我老婆将歹徒的孩子怀了4个多月,案子至今没有结果,我老婆被害惨了……”

赵明站在门边,一只手撑着门框,口里连珠炮一连串说了出来。

抱着孩子瑶瑶听丈夫这一说,开始哭了,怀里的孩子也醒了,但很安静,不吵不闹。

“你想想,这不是别的什么事,是老婆被别人强奸了。这么长时间了,一想起这个事情我就在不住(方言:受不了)。

这件事情不弄个水落石出,在我这里就过不去!如果派出所不管,我就自己想办法,即便是告到北京也要告。

如果到哪里都告不赢,那我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这个天杀的郭伟,哪怕豁出我这条命也要干死他!”赵明咬牙切齿地说。

他明明很生气,却又不太敢让老婆发现自己的情绪。

他没有别的肢体动作,最明显的表情就是咬牙,他一咬牙腮帮子两边会鼓起来。很明显,他这是在压抑自己,害怕自己失态。

瑶瑶愕然看着站在门边说话的赵明,抬起一只手擦了擦眼泪,低下头看着地,低沉地说:“你今天才说出这些话,看来你是很在意这件事的。是我对不起你,要是那天我不要开门……”

忽然,她抬起头看着赵明说:“但是,他说要杀死我的娃娃,我太害怕了……

你跟说我一切都过去,叫我不要想太多,但你现在又说这件事在你这里过不去。发生了这么丢人的事情,我想死的心都有。

是你跟我说的,想开点,三个娃娃不能没有妈……我到底该怎么办?”

瑶瑶越说越伤心,越哭越厉害。我打开放在腿上的包,拿出一包餐巾纸递给瑶瑶。

瑶瑶接过餐巾纸握着,并没有打开,继续反手用手背擦眼泪。

赵明赶紧走过去紧挨着瑶瑶坐下,“你不要哭嘛,我没有怪你。那个畜生既然把坏主意打到你身上了,你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怪只怪我没本事,不能天天守在你们身边,给了坏人可乘之机。

但不管怎么说,今天当着记者的面,我得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不然人家咋个帮我们?”

赵明说着搂着瑶瑶的肩,“记者你看看,这个天杀的歹人,干完坏事拍拍屁股就跑了,至今都逍遥法外,公平和正义在哪里?天理在哪里?这绝不是一件好了伤疤就可以忘了疼的事。”

看着眼前哭得一塌糊涂的瑶瑶,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她心里有天大的委屈。

我问她:“你希望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是什么?比如:把强奸你的歹徒送进监狱,或者,告他民事赔偿,让他赔你一笔钱。”

我问她时,认真的看着他们两的表情,我想通过他们的意图,来判断他们说的话的真实程度。

警察不能靠一面之词来断案,我也不能靠一面之词去还原事情的真相。

“我们不要钱!”我话音未落,夫妇二人就异口同声地打断了我的话。

“我们虽然穷,但也是有骨气的人,我们绝不是因为这个事情去要钱,丢不起那个人!我们只有一个心愿,让这个畜生坐牢,把牢底坐穿,遭报应。”赵明说。

通过前面的交流,我觉得是时候让瑶瑶说说事情的经过了。

瑶瑶说我是个好人,不然也不会跑那么远来到她家管这事。

她还说我们都是女人,让我相信她没有撒谎。

“我向苍天发誓,我真的是被他强奸的。郭伟说我是自愿和他发生关系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警察信他,不信我?我是一个女人,我怎么可能拿我自己的名声来开玩笑?”瑶瑶哭着说。

床上另外两个小孩醒了,开始吵闹,赵明把其中一个抱起来,让另一个孩子不要吵。那个三岁多的孩子见爸爸大声起来了,就乖乖坐到靠墙的位置,不再吵闹了。

我让瑶瑶说那天的事情经过,尽量说得仔细一点。我跟她保证,她的事情我会管,我会尽我所能,尽记者所能,做好我该做的事,并且会一直管到这件事有结果。

我不仅是记者,我还是个女人,我很同情瑶瑶,这些话算是我给她的承诺,也算是暂时给她的安慰。

因为我知道要想推进这件事情,让案子重新启动,肯定是困难重重。

“你不要哭,好好说话,把那天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给记者听。”赵明看着瑶瑶说。

瑶瑶说好,她抱着孩子的手往上抬了抬,身体向后移动了一下,好让自己坐得舒服一些。

随后她回忆了那天发生的事。

那是2005年的1月15号,是个星期六,快到年底了,赵明在工地加班回不了家。

晚上八点多,瑶瑶反锁了门准备哄着孩子睡觉。

忽然有人敲门,她问是谁,敲门人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敲。刚睡着的孩子们接连被吵醒,瑶瑶只好起身去开门。

她开了门才发现是郭伟,是附近一个工厂老板的亲戚,平时经常能见到。

郭伟牛高马大,端着碗,跟瑶瑶说他眼睛痛,想要些奶水洗眼睛。

当地确实是有老土方说奶水可以治眼疾,瑶瑶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他眼睛好像是有点红,就接过碗,背对着他解开了衣服,挤了些奶水进去,然后把碗递给他。

但郭伟接过碗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在东拉西扯找话说,瑶瑶感觉有些不对劲,说自己要哄孩子睡觉了,让他赶紧走。

没想到郭伟却不要脸说:“大姐,你长得真好看,我喜欢你好长时间了。今天你家老公不在家,就让我陪陪你吧。”

这不明摆着欺负人,瑶瑶听了很生气,指着门口让他赶紧走,自己不和他计较。哪不防他不但没有离开,而是把碗随手一放,一把将瑶瑶拽了过去。

瑶瑶没想到他这么大胆,拼命挣扎,要大喊起来。

郭伟将她紧紧抱住,疯了一样地威胁说:“你敢喊人,我就杀死你和你的3个孩子!”

他掏出一把跳刀,在瑶瑶眼前晃了晃。

看见刀,瑶瑶害怕极了,“求求你,我是三个娃娃的妈,我还在喂奶,你这种做法,简直畜生不如!”瑶瑶很想推开他,但对方力气很大,根本推不动。

瑶瑶说她一直想叫喊,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发不出声音。

郭伟一把将瑶瑶抱起来,扯烂了她的裤子。他依旧说,如果敢叫,就先杀了她,再去杀掉屋里的几个小娃娃。

瑶瑶虽然一直在挣扎,但惊慌中也越来越无力。心里只觉得非常的耻辱,只感到下体钻心的痛,而兽欲满足的郭伟却悠闲地穿好了裤子。

瑶瑶顾不得许多,赶紧提起那条被撕烂的裤子逃回屋去。万万没想到,瑶瑶刚准备锁门,郭伟又紧跟着推开门,挤了进来。

当时瑶瑶已经哭得气都喘不过来,全身都在发抖。

郭伟把她逼到床边,一把按倒在床上,再次强奸了她。当时她的三个娃就在床上,大的那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郭伟临走的时候还继续威胁瑶瑶,说她敢把这事说出去,就杀了她和孩子。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瑶瑶从来没有一刻停止过挣扎。

而郭伟自始至终都在提醒瑶瑶,你是一个母亲,你如果不接受我的侵犯,我就杀了你孩子。

瑶瑶讲这个过程时,赵明忍不住骂了些脏话。

他把手中的孩子放到床上,让她去找大孩子玩,他站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咬着牙握着拳头说,很后悔出事那天没能及时赶回来。

“为了几个工钱,我真是个混蛋!”他腮帮子鼓鼓说。

瑶瑶被欺负后,全身疼痛,但她得先哄哭闹的孩子,只能忍着。直到夜深人静,她还在犹豫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赵明。

这样的事情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绝对都是忍无可忍的。丈夫知道了,他能否受得了这样的欺负?会不会直接跑回来找郭伟拼命?

可是,如果不告诉丈夫,自己心里的委屈又如何能忍得下?想来想去,她觉得必须告诉丈夫,丈夫才是她的依靠。

瑶瑶给赵明打电话时,并没有说得很详细,一是她说不出口,二是说多了担心丈夫受不了,一冲动就去找郭伟算账,她领教过郭伟的凶狠,她担心赵明吃亏。

果然,赵明气得整个人都要炸了,他在电话那头咆哮起来,“狗日的,我一定要杀了他!”

赵明一大早就跑到工地老板办公室去找老板,老板不在,他就在那里等。

老板来了,还没进办公室,赵明就堵着老板说家里出事了,得请假回家一趟。

老板问是什么事,赵明一时间不知道给怎么回答,就说:“我媳妇病了,要回去送她上医院。”

老板说这几天要赶工期,人手不够,不是要命的病就坚持一下,实在要走干脆别来了。

看老板这态度,赵明担心对着干拿不到工钱,思前想后决定不请假了。

他给张燕打了求助电话,让张燕先去陪陪瑶瑶。张燕和他是一个村的老乡,和瑶瑶关系也非常好。用他们的话讲,张燕在省城混得不错,懂的也多,有主见。

张燕一听,立刻从省城打了个出租车跑去看望瑶瑶,瑶瑶还没有从昨晚的噩梦中醒来,整个人都还在神情恍惚,六神无主。

张燕是个明白人,她建议先去报警,只有依靠警察才能抓住罪犯,才有机会报仇。她的意见很直接:要么判刑,要么赔钱。

不然怎么办?事情已经发生了,名誉、身体的清白都还不回来了,好好想想如何弥补和赔偿才是最实际的。

瑶瑶一听,却很犹豫。

她害怕这事一旦报警,所有人都会知道她被强奸了,今后还怎么做人?

张燕在电话里和我说,瑶瑶能忍她作为女人都不能忍,是她坚持不懈地说服了瑶瑶。

这种事发生,赵明是懵的,见俩人商量出方案,也就同意了,他让张燕先陪瑶瑶去派出所报案,让警察把郭伟先抓了再说。

看着六神无主的瑶瑶,张燕问当时穿的内裤还在不在,这是最重要的证据,一定要保留好。还问瑶瑶有没有洗澡,瑶瑶说没有洗澡。

瑶瑶同意报警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派出所下班了。张燕只好带着瑶瑶和几个孩子,到镇上的小馆子吃了饭,等到下午2:30左右,派出所上班了,张燕陪着瑶瑶到太平派出所报了案。

警方接到报案后,迅速到案发现场调查取证,并于当天下午将犯罪嫌疑人郭伟抓获。

警方对现场进行了拍照,拿走了瑶瑶当晚穿的衣裤,被撕烂的内裤,还有瑶瑶之后换上的内裤,都被作为证物取走了。

当天下午,民警还送瑶瑶去医院做了妇检,并拿走了检查结果。

看到警察这么积极地取证抓人,瑶瑶感觉很安慰。以为接下来就可以给郭伟定罪,然后,把他送进监狱,关他个十年八年的。

但只过去了两天,瑶瑶就傻眼了。光天化日之下,她居然在大街上看到了郭伟。

一开始她觉得是自己眼花了,太恨他才产生幻觉,毕竟他已经被警察抓起来了,怎么可能自由自在地逛大街呢?

定睛再看,确实是郭伟没有错。

郭伟也看到瑶瑶了,他嬉皮笑脸地凑过来说:“你这个不要脸面的蠢女人,还好意思去告我。

你也不想想,就凭你,告得倒我吗?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种事对于我一个男人来说无所谓,你也不怕搞烂自己的名声,一辈子难做人。”

郭伟说完就走了。

瑶瑶一个人愣在原地,她的头脑是蒙的,一时间她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看到郭伟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瑶瑶这才回过神来,她感觉胸闷,整个人一下子都不好了。一阵眩晕,她双眼出现了短暂黑视,差点栽倒在街上。

等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瑶瑶身体轻飘飘的,潜意识就走到了派出所。

她问派出所为什么放了郭伟,民警答复她证据不足,无法定性是强奸,只好先放了人。

瑶瑶很疑惑,证据不是都被警察取走了吗?还要什么证据?

接待的民警说,现场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者,当事人就两个人,究竟谁说的才是事实真相?没有过硬的证据支持,警方不能轻易下结论。

从派出所出来,瑶瑶的心情跌到了谷底,她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家里的,不知床上坐了多久,三个小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闹得她心烦意乱,半天才想起来给赵明打电话。

赵明一听,又被气炸了。他再也不能安心在工地了。他黑着脸找老板,说家里真的是发生了人命关天的大事,不回家不行。

坐车回家的路上,赵明满脑子都在想这事。

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证人,仅凭单方面证词难以定性,警方的答复让赵明难以接受。

他感到内心无比悲凉,瑶瑶被强奸的事,竟然变成了一个笑话。

没有人在乎瑶瑶的遭遇,这事就像人们茶余饭后那些轻飘飘的段子,说过就过了。

自己的老婆独自承受着身体和心理的苦痛,犯罪分子却逍遥法外。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赵明后悔出事那天没能赶回来。

他心想,要是那时赶回来了,兴许故事结局就是另一个版本了。

他也许不会选择报警,会直接找到郭伟砍死他。

愤怒的赵明动了杀心。回到家之后的很多天,赵明只做一件事,就是揣着刀四处寻找郭伟。

白天,赵明去郭伟亲戚的厂门口蹲守,晚上,烧烤摊,KTV,赵明挨个去找。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杀死郭伟也不能解决问题。

那些天郭伟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了踪迹。

郭伟找不见,街上的风言风语倒是很快出来了。

嚼舌根的都在替郭伟说话,说他是一个小伙子,怎么可能强奸瑶瑶这种生过三个娃的婆娘?

还有人更过分,说他们俩本来就有奸情,是瑶瑶看东窗事发,才谎称被郭伟强奸。

更难听的甚至说瑶瑶被他睡了,但没要到钱,报警就是为了讹钱。

他们说瑶瑶是个坏女人。

赵明都不想上街了,走在街上也不想抬头。

他始终相信瑶瑶不会做出背叛他的事情,他要证明瑶瑶是受害者,他要为瑶瑶讨回公道。

赵明夫妻感情很深,从小生长在同一个村子,也算是青梅竹马。

初中毕业后,两个人都没有继续读书。他们开始谈恋爱,赵明说要到省城打工,多挣些钱,然后娶瑶瑶。

但赵明走到哪,瑶瑶就跟到哪,他还记得她的一句话:“两个人这一辈子都不要分开。”

两个人来到省城,虽身无分文,但并不觉得苦。

赵明到工地上打工,瑶瑶就到工地上煮饭,后来,他们有了孩子,瑶瑶就不再去煮饭了,赵明独自打工养着一大家子。

因为他们一直漂在省城,计生办的不了解他们的情况,瑶瑶一连生了三个娃娃。

以往赵明回家,夫妻俩有说有笑,时刻都想黏在一处。两个人一起做饭,一起逗孩子玩,无论做什么都是满心欢喜。

而这一次,夫妻俩再见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几个月过去了,赵明都没碰瑶瑶。瑶瑶心想,老公是不是嫌自己脏。

瑶瑶很委屈,觉得对不起赵明,但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赵明解释说,这件事发生后,他知道瑶瑶无辜,但每次想要去抱老婆的时候,脑海里总会浮现出瑶瑶被伤害的画面,内疚和自责都涌上心头。

找不到郭伟,更找不到让大家不再侮辱老婆的方法,赵明有点泄气。

瑶瑶更是一次次去派出所问,但每次得到的反馈,都和之前一样。

她知道,接待的民警没法在这种案情下起到多大作用,但是更知道,如果不去问,怕他们就真忘了这事。

这样一直催讨着,过了两个多月,瑶瑶要到了《接待报警案件三联单》,和把这件事作为刑事案件立案的决定书。

但只是立了案,案子的进展却停滞了,因为拿不出新的证据,所以还是无法定性。

就在她以为这事会进入死循环的时候,瑶瑶突然发现身体有了反应。她生过娃,知道这是怀孕了,就赶紧去医院检查。

瑶瑶真的怀孕了。

赵明和她都清楚,这个孩子就是郭伟那畜生的。

他们夫妻都不知道怎么办,不敢再轻易把怀孕的事告诉别人,害怕这个证据会被毁掉,然后案子就继续拖着,拖到地老天荒,不了了之了。

这时,还是朋友张燕出主意说,寻求媒体帮助,媒体介入此事,警方肯定会管。但前提是,一定得找个靠得住的,敢讲真话的记者。

张燕看过我之前写的报道,觉得我是个正直、有爱心的人,应该可以信任。

而且,女人和女人之间也比较容易沟通。

于是赵明打电话到报社,指名要找我,说要提供重要的新闻线索,要到我的电话后,就让瑶瑶打给了我。

其实在找到我之前,他们夫妇已经有了主意——

杀了郭伟这个混蛋起不到任何作用。

只有告倒他,才能让他得到惩治,只有告倒他,才能跟所有人证明瑶瑶是清白的。

赵明早已决定,实在不行就把孩子生下来。这里告不成,就到北京告,他不相信还没个说理的地方了。

“老婆怀上了强奸犯的娃娃,已经是灾难!更灾难的事情是,我们还必须保住这个娃娃,因为这个娃娃是还我老婆清白的唯一证据了。你说我们冤不冤?”赵明无助看着我问。

我想了想,决定先隐藏记者身份,陪瑶瑶去一趟派出所,告知瑶瑶怀孕的事。

刚到办公室,有个民警见瑶瑶就显得没什么耐心了。

坐在工位上的另一位民警看了看我,说:“今天还带亲戚来?”

我没有说自己的身份,只说来和瑶瑶了解一下情况。

民警嘴上和瑶瑶说着,其实是在讲给我听:“你说你被强奸,哪怕当时你搞点动静出来,让隔壁邻居感觉到,能站出来为你说句话,我们这事就好办了。周围我们都走访了,没有人说当晚听到有什么动静。”

“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证人,得拿出证据来才行。如果案子有进展了,我们会主动通知你。”

瑶瑶一听,急了,她说:“我怀孕了,肚子里的这个娃娃算不算证据?”

民警一听,反问瑶瑶,你是有老公的人,怎么能确定怀的孩子不是自己老公的?

这话对于瑶瑶来说刺激性极强。

她一下提高音调,孩子是谁的自己最有发言权,你们不信没关系,孩子的DNA可做不了假。

民警看我在,态度缓和了一些,耐心告诉瑶瑶,警察办案要讲证据,这个问题很严肃,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是强奸,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还有,你即便怀上了娃娃,也只能证明你和谁发生了性关系。至于发生性关系的行为该如何定性,还是得要证据。”

警方的态度很明确,我如果现在表明自己记者的身份,也只能说从瑶瑶那得到的信息,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我从办公室出来,转到院子里,以旁观者的身份打听了情况。

一个没穿制服的人告诉我,时间都这么长,以前证物都没了,怀孕又能证明什么?认命吧。

离开派出所后,瑶瑶一脸茫然地问我,警察说怀的孩子不能作为证据,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我让瑶瑶先回家,我先去她报案那天做妇检的医院,想查阅当天的诊断记录。

我找到给瑶瑶做检查的医生,告知瑶瑶怀孕了,现在要坚持保胎告强奸犯,医生很惊讶。

她没想到这案子居然拖到现在还没有结论。

医生记得很清楚,瑶瑶是警察带来的,有明显的会阴撕裂伤,而且伤口有明显感染迹象。

作为生过三个孩子的女人,如果是普通的性生活不会导致这个状况。当时医生建议瑶瑶住院治疗,她拒绝了。

得知我是记者,想还原事情真相,医生说检查结果写得很清楚,警方可能有警方的想法吧。

医生也很同情瑶瑶,但不支持要这个孩子。

有了医生的说法,我独自返回派出所,表明身份说要了解瑶瑶被强奸这个事。

所里很重视,派所长来接受采访,所长告诉我,这事比较复杂。

警方带来郭伟盘问时,他说自己和瑶瑶很熟,那天眼睛痛就去找瑶瑶要奶来滴眼睛,瑶瑶当着他的面解开衣服把乳房露出来挤奶。

郭伟说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住,而且那天酒喝得也有点多,一时把持不住去抱瑶瑶,她没有反对,两个人发生了性行为。

当时没有证据能证明郭伟犯强奸罪,盘问时限不能超过48小时,所以时间一到只能放人。

我质疑,既然是两个人愿意的,那为什么瑶瑶内裤是被撕烂的、会阴也被撕裂。

所长解释,这两个问题也盘问过郭伟,他说两人干柴烈火动作粗暴了,加之自己的生殖器比常人的大,才弄伤了瑶瑶。

所长还补充说,瑶瑶要真是被强奸,当时就应该报警,结果拖到第二天下午,而且陪她来的朋友说一定得让对方赔钱。

至于此案至今没有结果,并不等于公安机关没有重视该案的侦破。郭伟虽然逃跑了,只要有新证据指向他,警方会尽最大努力继续侦破此案。

所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和我诉苦,基层工作不好做,民警可能有做不到位的地方,不能因为一篇报道否定所有。

如今有了新证据,是好事,等案子有了结果再进行报道。

想到瑶瑶无助的眼神,我也只能对所长说,我是记者,采访报道是我的本职工作,这个案子我会持续追踪,要是结果能早点出来更好。

第二天,瑶瑶保胎取证的报道发出。

当地公安局立刻成立了专案组,介入对此案的侦破。所长向瑶瑶作了郑重道歉,承诺会将此案作为重点案件办理。

省妇联当天就把我和新闻部主任找了去。

随后多方一起施压,要给报社“黄牌警告”,报社只好让我停止追踪此事。

不报道可以,但我答应过瑶瑶,她的事我一定会管到最后。

我从来没有把别人丢在火上,自己先撤了的习惯。

思来想去,虽然我不能报道,但其他记者可以,总不能警告所有媒体。

于是,我找到了同行信得过的记者,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告诉他,问他愿不愿意持续跟进,因为跟进可能面临和我一样的遭遇。

他说义不容辞。

赵明得知我不能报道后,很为我担心,问我会不会因此被领导收拾,影响我的工作。

我让他放心,并说我了我的新计划,告诉他我会继续关注这事,直到有结果。

赵明听后很感激,他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记者,觉得是高高在上的,通过这一次接触,他才真正感受到记者的正义。

很快,省妇联的工作人员突然出现在瑶瑶面前,他们不仅关心瑶瑶的生活,还为瑶瑶提供了免费的法律援助。

两位热心律师开始频繁接触瑶瑶,反复给瑶瑶做思想工作,动员她堕胎;警方以取证为由,劝说瑶瑶堕胎。

各方太过热情,让赵明不免有所警觉,他担心堕胎不是破案,而是毁灭证据。如果失去这最后的证据,后果不堪想象。

时间不等人,瑶瑶保胎就是一步险棋,我和瑶瑶详细谈过,如果时间一直这么拖下去,孩子足月了怎么办?那可是一条人命呀。

瑶瑶说恶人不归案,她就不堕胎。如果足月,就把孩子生下来,控告相关机构不作为,是他们让罪犯逍遥法外,才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我能感受到瑶瑶的无奈,但我看她态度如此坚决,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既不能怂恿她保胎,也不能劝说她堕胎。因为整个事情的走向都不在掌控之中,不是当事人,没有权利干预。

因为怕被强制堕胎,赵明决定带着瑶瑶换了出租屋先躲起来。新住处只有我、记者同行和两个公益律师知道。

我感觉这事行不通,这么多部门参与进来了,就算躲又能躲到哪里去。

我和赵明通电话说了自己的想法,分析现在警方不可能再将此事拖下去,还是应该配合警方,没必要僵持下去。

而且我也实在找不出警方,会顶着压力包庇犯罪嫌疑人的任何理由。

但赵明却不同意,认为还不是堕胎的最佳时期,他觉得这世上没有更多人可以信任。

就在此时,瑶瑶无比信任的两个律师,在未经她许可的情况下,将派出所民警带到了她的出租房里,再次提出堕胎取证。

赵明果断打电话给省妇联,要求解除瑶瑶与两名律师的委托关系。同时另外租了房子,带着妻儿,连夜搬走。

这一次,瑶瑶夫妇并未把住址告诉任何人,包括我。我也只能希望早日抓获犯罪嫌疑人,让瑶瑶心甘情愿去堕胎,才是最好的结局。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最先被抓的却是瑶瑶。

为了不让行踪被人发现,赵明要求瑶瑶深居简出,尽可能和外界减少接触。

瑶瑶出事后,赵明辞去了工地的工作。之后为了保胎取证,赵明更是寸步不离陪在瑶瑶身边。

他的内心越来越崩溃,在电话中一次和我哭诉。

“以前,我老婆怀我们自己的三个娃娃,我都没有这样陪过她。现在我老婆肚子里怀着歹人的娃娃,全世界都要让我老婆堕胎,我却要寸步不离的守着,照顾着,生怕有个散失。简直是太讽刺了!太悲哀了!”

看着这一家人,我内心很复杂。

这对才二十多岁的贫困夫妻,全世界都站在他们对立面,只有他们还在坚持讨个公道。明知道是鸡蛋碰石头,也在尽全力打造自己的盔甲。

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信念,让他们能够如此顽强风雨同舟?

5月28日上午,我突然接到瑶瑶的电话,说她被抓到省城的计生服务中心,赵明也被带走了,她很快要被强制堕胎。

我放下电话就紧急赶往服务中心,在病床上见到了目光呆滞的瑶瑶。

她手里拿着几片锡箔纸捏来捏去,那是被撕碎的药物包装纸,我担心她精神出问题。

医生已强行为她打了针,并让她吃了药,作为一名有过生育经验的女人,她清楚腹中的胎儿命不久了。

原来就在昨天下午,忽然有十个人直扑他们的出租屋,来人只说他们是计生部门的工作人员,一进门就叫喊着要他们赶快收拾东西,跟他们到医院堕胎。经反复追问,其中一人才对瑶瑶夫妇出示了证件。

这一次,赵明并未把住址告诉任何人,为何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他百思不得其解。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赵明措手不及。

绝望中,他顺手从家里抽出一份写着瑶瑶报道的报纸,狠狠地甩在计生部门的人面前,哭喊着追问他们:“难道我们的权利还不如犯罪嫌疑人吗?犯罪嫌疑人躲起来了你们抓不着,可无论我们躲到什么地方,你们分分钟就能找到我们。这简直是太讽刺了!”

工作人员根本不理会赵明,他们直接把瑶瑶、赵明、还有三个孩子弄到了停在外面的车上。

这时,屋外围观的人很多,有人可能听到了是计生办的人,加之看到三个孩子,就说是赵明他们是超生游击队,计生办的人找上门来让他们去堕胎的。

赵明和瑶瑶做梦都想不到,他们最终会以这样的方式被送到医院去堕胎。

自从住进到医院,瑶瑶她连进出厕所都有人跟着,而赵明以及3个孩子被安排在招待所。一家人终于不用东躲西藏,饮食起居也不用发愁了。

这又是何等的讽刺。

之前,警方和律师劝说瑶瑶打胎,表态打下来的胎儿一分为二,双方共同送去做DNA检测,分别封存一部分,即使鉴定结果出现意外也可以重新作鉴定。

现在突然跑出了计生部门的人,告诉瑶瑶,他们只管将孩子打下来,别的事与他们无关。

“完了!现在一切都完了……”瑶瑶靠在枕头上,眼睛呆呆看向窗外。

我跟进此案的同行记者知道后,也第一时间采访了计生办的人,他们说是看到报纸后才知道瑶瑶已经超生了1胎,现在又怀上了身孕,担心瑶瑶继续超生,才火速赶到省城。

他们没有透露是如何找到瑶瑶新住处,只说是依照计划生育行事,案子与他们无关。

事已至此,我只能安慰瑶瑶,警方和妇联都介入,媒体还在关注,案子肯定很快有结果。

我心里也在想,早晚都要堕胎,早点手术对她身体也是好的。

当天深夜,我突然接到赵明的电话,他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告诉我说:“娃娃被打掉了,我们的证据没有了……”

第二天上午,我再到医院时,瑶瑶正躺在病床上输液。

“昨天晚上,警察把两个胎儿带走了,现在我的证据没有了……”瑶瑶刚说出两句话,就失声痛哭出声来。

两个?我有些吃惊。唉,这叫什么事啊。

赵明说:“胎儿是昨晚9点多打下来的。”

我只能安慰他们说,警方也顺利取证,就等着他们抓捕犯罪嫌疑人吧。

赵明说,在瑶瑶分娩之前,他被计生部门的人叫到楼上房间去待着。后来,计生部门的人让他送一条裤子去给瑶瑶,他这才知道妻子已被引产两个胎儿。

几位民警将两个胎儿取走了。临走前,警方要求医院和瑶瑶在一张有字的纸上签字,瑶瑶宁死也不签字,警方只好要赵明代签。

堕胎之后,我感觉夫妻俩都万念俱灰。

赵明无奈说,汤记者你是个好人,可你实事求是写报道,人家说不让写就不让写,当记者的况且如此,他们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手里没有证据了,想得开想不开都得想开,无论事情如何发展他都认命了。他让我不要担心,杀人放火的事情他不会做,还有老婆孩子要照顾。

瑶瑶被成功引产的第二天,计生局的工作人员也随之撤离了医院。临别时,他们为瑶瑶交了1000元医药费,赵明的住处已办过退房手续。

拖着3个孩子的赵明被告知,此后,他只能到病房陪护瑶瑶,计生局垫支的钱,等瑶瑶出院后须尽快偿还。

赵明住招待所的费用计生部门是不可能给报销的,瑶瑶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堕胎的费用应当自理。

瑶瑶康复出院后,我再去看望瑶瑶,他们住在一间简陋的石棉瓦房中,屋子杂乱不堪,三个孩子任由鼻涕挂在脸上,瑶瑶低头垂泪:

“我老公和娃娃都病了,我想去卖血……”

我这才知道,瑶瑶出院前一天,赵明已经身无分文。

他将家里还剩下的半袋大米拿到商店抵押了50元钱,才拦一辆出租车把瑶瑶接回来,可房东却因瑶瑶刚生过孩子死活不让进门。

无奈之下,赵明四处求人才赊下了现在住的这间房子,并将瑶瑶和孩子转移到这里栖身。

赵明说着说着眼里满是泪水。

他为了交房租和维持家人生活,找好几个人才借来300元,去外面买了几把面条,想煮给妻子吃。结果在公交车上被偷了200元。

由于没有钱赎回抵押在商店中的半袋大米,从瑶瑶出院那天至今,天天都靠煮点面条来维持一家老小的生活。

为了给孩子买药,赵明还将家里一口原价值40元钱的电炒锅,以10元钱的价格出售了……

其实,这次的采访中我很敬佩赵明。

作为丈夫,没有因为妻子被强奸就怀疑她,嫌弃她。连警方都无法定性时,他依然选择相信妻子。

自瑶瑶出事后,赵明就没有心思出去工作了,光在家陪着妻子,不多的积蓄都花光了。

我心里很难过,瑶瑶只是因为好心帮了恶人,没想到却引来一连串的灾难。

我将随身携带不多的钱拿给他们,先解燃眉之急。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和同行记者商量,把瑶瑶一家目前的生活困境报道出来,呼吁读者为他们献爱心。

报道出来后,有捐钱的,有送锅的,有送电饭煲的,送油的,有个军人看到报道,送了两大袋共100公斤大米。

故事和文字是有力量的,至少帮这对小夫妻吃上了饭。

赵明夫妇很感慨,他们说,原本已经对周围世界失望透了,没想到有那么多好人在帮他们。

不久后,郭伟在云南边境抓获,当时他正在一个芭蕉地里干活。

该案未进行公开审理,被害人瑶瑶也未被批准出庭。

市检察院在庭上指控——

2005年1月15日20时许,被告人郭伟在被害人瑶某出租房内,提出与其发生性关系的要求。被瑶拒绝后,郭将瑶拉到屋外并强行实施了兽行。

之后,郭又尾随瑶回到屋内,趁瑶哄小孩之机强脱对方衣服。此举遭到瑶反抗后,郭又掐住其脖子,当着孩子的面再次对她实施强奸。

对于检察机关指控的事实和出示的证据,郭伟没有提出异议。其判处有期徒刑4年。

看到判决,赵明夫妇终于释怀,虽然4年他觉得少了,但他知道这个结果多么来之不易,最重要的是,瑶瑶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他在电话中说,“谢谢记者,谢谢警察,要不是你们全力以赴,那歹徒不会这么快落网。”

他在整个采访过程中鲜少有谈到自己,更不会常常提起自己的那些付出——

即使身处风暴中心,他也给到了妻子应有的尊重与照顾。

他从没想过放弃妻子,他大概一直记得这个女人说过:“两个人这辈子都不要分开。”

他尽到了一个丈夫的责任。

我想说,赵明,其实你要谢的是你自己。

今天的后记很短,但都是我的心里话。

汤布莱告诉我,当年写完这对夫妻的故事后,她第一次收到了禁止报道的指令。

可她依然为赵明和他妻子的遭遇而感动,不断找朋友帮忙,报道一个接着一个。

最后这对小夫妻收到了米、面、粮、油。

一个故事能让陷入困境的一对夫妻吃饱,让他们相信这个世界仍有好的一面。

我因此而感动。

我问汤布莱,如果说当年报道这个事件,目的是为了帮助这对夫妻,如今写是为什么?

她说,这类事件如果在今天又发生,看过故事的人就会知道,并非走投无路,我们还可以选择互相帮助。

我们能给予对方米面粮油,我们自己就能成为世界好的那一面。

这就是她记录这篇故事的目的。

这也是天才捕手计划记录许多故事的目的。

(文中部分人物系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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